宦婉儿这才环视着庭院里的学生们,正如荀暮雨所言,她不禁感叹。
“哇,暮雨你观察的好仔细,真不愧是我们学堂里最聪明的。那好吧,我也不想输,但李长风会答应吗。”
“我自有妙计,比赛要开始了,你且好好看看他们是怎么击踘的。”
回到庭院中央,于英手中抓着几个石子,开球顺序由抓阄决定,猜单双,谁猜中谁可决定开球顺序。
“单!”石生洪亮的声音传遍庭院。
于英转头看看戚守成。
“我也没得选了,双。”
于英摊开手心,双数。随即于英将藤球给到戚守成队。
戚守成与另一名相熟的贵族学生徐开盛站于半场的中线稍后的位置,而剩余一名叫陈亮的村里人学生则守在木桩前方。这编排阵列与石生三人齐整整的站在中线截然不同。
随着于英一声令下,比赛开始了。
戚守成脚踩藤球,轻轻推动,他观察着对方三人的位置,身子微微倾斜并未动作,这招叫敌动我不动。
石生眼里只有藤球,发出一声低吼,冲着戚守成脚下的藤球就是一个横扫腿。
而另一名石生队伍的学生王大锤虽然身形没有石生高大,但结实的身体迸发出的能量丝毫不亚于石生,王大锤与石生二人两人夹击,势要将藤球夺下。
戚守成一个灵活的转身脚下步伐变换,轻松的避开了石生的扫腿攻击,但此时王大锤也贴近了戚守成身后,危机之际,戚守成一个长传把藤球直接稳稳的送到独自一人守在后方的陈亮脚下。
陈亮心领神会,大脚起势,目标瞄准敌方圆环。在大家以为这将是本次比赛第一次击踘时,整料,藤球竟化作弧线落在了已经悄悄深入敌阵的徐开盛脚下。
此时距离圆环最近的徐开盛,毫不犹豫正要起脚踢球,场上还有一人也是潜伏已久,那便是李长风。
他早已知晓对方目的,一直在徐开盛不远处盯防,在赞叹陈亮那一脚漂亮的弧线传球的同时,他也连忙补位阻止徐开盛的进攻,因为王大锤与石生二人都被戚守成吸引住了,来不及回防。
成败在此一举,李长风自信的正要抢断徐开盛的藤球,正听到徐开盛轻蔑的冷笑一声。
“你还差的远呢”
正要起脚射门的徐开盛居然临阵变卦,徐开盛用脚侧轻轻一撩,藤球越过了李长风的头顶。
糟糕,李长风连忙转身,但徐开盛已经越过他把藤球再度掌控,无人看守的圆环中门大开,直等有缘人临门一脚。
徐开盛一脚抽射,不偏不倚,藤球飞跃圆环正中央。
于英赶紧宣布,戚守成队先得一分。
短短的数十个眨眼之间,精彩的攻防战,看的学生众人目瞪口呆。
回过神后,雷鸣般的掌声在院内回响。
从未见过击踘运动的学生们此时都对击踘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戚守成感受着这掌声雷动,恍惚间他似乎体会到了儿时,母亲带着她到父亲的校场参观父亲指挥士兵们操练的感觉,士兵们那一声声整齐的呐喊声,让他记忆深刻。
而此刻,他体会到了一样的心情。
先下一城的戚守成更加自信,比赛继续,轮到石生开球。
石生有样学样指挥着李长风守在后方,自己则与王大锤站在中线旁,因为相较于李长风而言,他和王大锤的默契会更好。
怒吼一声,石生开球了,把球传给王大锤,王大锤看向石生两人点点头,似乎有着什么计划。两人兵分两路,石生与王大锤成平行线往对方圆环稳稳推进。
戚守成没有大意,但他身材矮小面对两个身材都比他高大的石生和王大锤没有优势,他决定让徐开盛与陈亮二人上前阻挡,自己则在后方策应。
徐开盛对上石生,严防死守,两人几乎贴在一起,王大锤清楚没有传球机会只能继续把球控在脚下往前带,而陈亮并未主动抢球,他只要把王大锤击踘的路线封锁即可。
虽然击踘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将藤球踢入环中,但场地是有限制的,而想要踢入藤球最好的办法当然是面朝圆环。
一旦错失良机把球带入深处,与圆环的角度越来越小,踢进的可能就越来越小,因为想要把藤球从两侧踢入环中,就必须是弧线球,这对于刚开始击踘的王大锤来说几乎没有可能。
眼看没有机会,王大锤想把球回传,可陈亮不会给他机会,趁着王大锤转身的时机,陈亮轻轻把藤球往前一推,球脱离了王大锤的掌控往前滚去。
王大锤还未调整好姿态,陈亮从旁穿过,把藤球控下,攻守转换。石生一看球被抢了,连忙追着陈亮的背影跑去。
徐开盛见石生如此憨厚,再次直径的冲到敌阵后方。
李长风见队员藤球被抢,连忙想上前阻挡,慌乱之下忘记了对方的另一名大将。
陈亮再一记漂亮的长传,藤球稳稳的落在徐开盛脚下,而面对无人防守的圆环,徐开盛起脚一踢,戚守成队再拿一分。
石生因为来回急速奔跑显得有些疲惫,大口喘着气,看向一旁阻挡失败的李长风,终于开口询问道。
“长风,咋办啊,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样,下一场对方进攻,你负责防守,我和大锤负责进攻,你这样这样这样。”
石生听完李长风的点子瞬间又自信满满,拍着胸脯说到。
“包在我身上。”
比赛再开,由戚守成队开球。
经过两轮比拼,戚守成已经不把石生队放在眼里,于是他把陈亮安排到他和徐开盛身后不远处,圆环则是无人看守。
“开球!”
于英一声令下,戚守成轻轻晃动着身子,左右摆动着藤球,他依旧保持着第一场的习惯,他在观察石生队的一举一动。但同时徐开盛和陈亮却动了起来。
徐开盛直勾勾的往敌阵跑去,陈亮则策应在不远处。
王大锤负责阻挡戚守成,李长风无法做到一个人防守对方两人,他只好让自己处于徐开盛与陈亮中间,方便在戚守成传球时能临场应变。
果然,戚守成见徐开盛与陈亮已经跑到敌方腹地,王大锤的防守对于他来说形同虚设,他凭借自己灵活的步伐和爆发力,只是左右晃动虚晃一下,王大锤就应对不过来了,左脚右脚交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戚守成见状开始提速奔跑,脚下藤球也滚动起来。李长风并未阻拦,他依旧在提防着徐开盛与陈亮。
戚守成见状,在跑到适合的位置后,起脚就要击踘,完全不把石生放在眼里。
“喝!”
藤球应声飞向圆环,正要穿过之际,突然一道身影盖住了戚守成,石生居然跳起来挡在了圆环面前,藤球撞在石生胸口处发出一声闷响。
石生把藤球控住,朝着远方的王大锤大力起脚,口中大喊。
“大锤,接着”
王大锤一边向对方圆环跑去,一边确认石生传球的方向。
此时陈亮正准备回防,没想到李长风先一步拦在身前,放缓陈亮回防的速度。
王大锤稳稳把球控下,随即一脚抽射,虽然有些偏颇但藤球还是飞跃了圆环。石生队扳回一城!
石生激动的搂着李长风和王大锤,进球的喜悦溢于言表。
戚守成呆站在原地,他都忘记了石生有着先天的优势,他的个子足以把球拦下,这该如何是好。徐开盛跑到戚守成身边安慰到。
“你放心还有我呢,我经常陪那些贵族练球,我的弧线球对付他绰绰有余。”
戚守成静下心来,确实徐开盛的弧线球若是能在敌方腹地击踘就能给予对方很大的压力。但对面不可能会不阻拦徐开盛,放任他击踘。该怎么办呢。
场外,于英看着正在比赛两只队伍,露出神秘的笑容。
没错,这便是这场比赛的意义,石生虽然空有一身蛮力但他头脑简单动作僵硬,他最大的优势便是高大的身体,所以让他负责守门能将他的价值最大化。
反观戚守成,虽然人矮小了些,但头脑清晰,灵活有爆发力,知道如何分配队内资源,给他们下达指令。
现在问题摆在了你面前,戚守成你要如何跨越这倒难关呢。
回到场上,轮到石生队开球,这回轮到王大锤守门,李长风和石生进攻。
李长风在石生耳朵旁低声几句,石生连连点头。
安排妥善后,开球了。
李长风一改风格,急速带球飞奔,陈亮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李长风越过去。
徐开盛急忙补位,戚守成严阵以待不轻易出击。
就在徐开盛就要追到李长风之际,李长风邪魅一笑,把球往后轻轻一送。
陈亮徐开盛还未来得及反应,藤球斜着穿过两人之间到了石生脚下,石生鼓足劲,对着圆环,大力抽射。
藤球飞速向前,戚守成防守不及,因为石生踢的太高了,他无法阻拦。
万念俱灰之际,藤球与环圈碰撞在一起,竟是掉落下来。这记中门凌空一脚失败了。
戚守成抓住机会把球控下,独自朝前跑去。
石生连忙想要阻拦,再度使出扫堂腿,但步子迈大了,咔嚓一声,扯着胯,痛苦倒地。
戚守成并未理会一旁的石生,来到敌方腹地,王大锤虽不如石生高大,但他跳起来想必也能有机会拦下他的击踘。
戚守成心生一计,毫不犹豫直接摆好姿势准备大力抽射。
王大锤判断时机直接起跳想要把藤球拦下。
可料想之中的藤球并未被击出,王大锤心想不好,他被骗了。
戚守成待王大锤起跳后,嘴角微扬改变身体姿态,把藤球轻轻一挑,藤球在王大锤落地后轻松飞跃圆环。
比分三比一。戚守成队遥遥领先。
于英满意的看着戚守成。
不错的苗子,随后看向倒在地上抱着自己裆部痛苦不已的石生。看样子,今天就只能到此为止了,教学的目的也达成了。至于,陆边云那个书生。于英转过头环视一圈,发现陆边云早已离去。哼,有的是机会整你。
于英连忙招呼几个男生一起把受伤的石生搬到一旁。
戚守成意犹未尽的问道
“于先生,比赛怎么办。”
于英当着戚守成的面,大声的对在场的所有人说。
“由于石生队有人负伤,石生不能继续比赛,固比赛到此结束,两队都踢的很不错,比分既由戚守成队领先,那本次比赛我宣布,由戚守成队获胜。”
哗啦啦一片掌声鼓动,徐开盛陈亮来到戚守成身边,戚守成感受着这热烈的气氛,内心也就开始释怀了,他走到石生身旁,伸出手。
“你踢的很好!”
石生勉强把因为痛苦眯起来的双眼睁开,看见是戚守成,经过这场比赛,他也放下了对戚守成的成见,伸出手来与戚守成的手握在一起。
“你才是,我甘拜下风,我不该那样说你的。”
王大锤呆在石生身旁,他话比较少,但从他的眼神中能够看出来,他也被戚守成的实力折服了。
就这样这场比赛有五个人都开开心心的心满意足,只剩一个意犹未尽的李长风仍在踢着藤球,不厌其烦。
另一侧,陆边云躲在一旁观察着于英的举动,没想到短短一个早上,这个于英就能和学生们打成一片,想当初他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摸透这群学生的性子。
又想到日后与这于娘子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万一又被她缠住该如何是好。
但现在她是学堂先生了,应该不会再像在酒馆那般肆意妄为了吧。想到此处,回想起那天于娘子一人喝倒四人的场景,陆边云心里对于英的评价只有两字,彪悍。
“陆先生,陆先生,你在树上干嘛呢?”
于英的声音突然入耳,陆边云一个不留神,脚下一空,倒在地上,屁股再次受伤,一声惨叫随即传出。
“哎哟喂!我的屁股!”
陆边云艰难的翻过身子,撅起本就红肿的屁股,双手颤抖的扶着双腿,脸贴在地上。
于英凑近蹲下身子,看着陆边云扭曲的脸庞,开口问道。
“陆先生,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帮你喊医馆大夫来帮你看看啊”
一边说着手里不知道从哪拿来了一个树枝。
陆边云为了面子,咬着牙,挤出一丝笑容说。
“于先生,不用不用,一会就好了,不碍事不碍事。”
“真的吗”
于英拿起树枝往陆边云痛处轻轻一戳。
“哎呦,停停停,别戳了,疼,疼的慌。于娘子你放过我吧”
“我不叫于娘子,叫我于美人,我已经和当家的离了,我现在是独身。”于英话说着,手上继续戳着陆边云的痛处。
“于美人,于美人,别戳了,求你了。”
陆边云这求饶的样子,哪还有一点书生模样。
“好吧,看你这样,下次再也不敢恶作剧了吧,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你就在这晾一会吧”
说完,于英心情愉悦的走了。心里想着,管你是什么高人贵人,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陆边云凄惨的趴在地上吹着风,心想也好,再吹吹就没那么疼了,唉,我一个堂堂大男子竟沦落这般田地,真是虎落平阳被美人欺啊。早知当初何必现在。
没想到这于英早就看破了自己的把戏,还把老东西也一并算计去了,看来她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有必要再去托人打听一下她的消息。
陆边云看了看四下无人,撑着身子缓慢起身,撑到一半,眼前突然看见一只不知哪来的野犬正留着哈喇子吐着舌头,尾巴摇的飞快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汪,汪汪。”这野犬冲着陆边云就是一句问候——你干嘛呢?
陆边云气不打一处来,连你也来欺负我,好大的胆子!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你管我干嘛,你管的着吗你,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走开走开。
野犬一听瞬间不乐意了。两人就这么友好的交流了起来。
这天在学堂发生了一个怪事,在某个角落里犬吠声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最后是老先生亲自出马,才把这阵骚乱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