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
……
王永生和徐宏杰签了合同,五辆载重三十二吨的卡车,从兴盛矿到滨城,定金先付百分至二十,王永生付了定金,兜里几乎已经没了钱。
“朋友,我说你送滨城的煤矿,去兴盛矿拉煤干啥啊?那里是小矿,而且离滨城多远啊,虽然价是便宜了些,但耗时长啊。”坐在驾驶位上的徐宏杰不解问。
王永生坐在副驾上,喝着水。嘴里叼着根没点着的红双喜,烟这个东西,在北方的小生意人来说,算是种文化,可以不抽,别人也一般不会硬劝,但兜里不能没有,必要时还得散烟,否则就是不合群。
饶是王永生打算这辈子不再抽烟,在和人打交道时,不免也来上两根。
“不瞒你说,老哥。我们没钱。”王永生并不瞒着徐宏杰,即使是瞒着,等到了地方,徐宏杰也就知道了。
“啊?没钱。”徐宏杰吃了一惊,这已经走到半路上了,你说没有钱,那还怎么拉煤。他转过头看了看留着寸头,面无表情的王永生和躺在后面他用来歇息的小床上悠哉游哉的小和尚。心中已经把他们两人和江湖大盗划了个等号。
“朋友,你莫骗我,是个人都知道,做煤炭生意最重本钱,你没钱,煤炭怎么会上车。”
王永生只是微笑。
“哎,那个,朋友,老哥我问你,你是有多没钱?”徐宏杰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问王永生。
“老哥,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兜里比脸还干净,付了你的定金,现在是分文无有,不过你放心,做成了这单生意,你的运费,一分也少不来。”王永生说。
外头北风呼啸,白雪皑皑,徐宏杰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他看了看外面,现在已是晚上六点钟,东百的冬天天黑的极早,现在天已漆黑一片,正此时,弯月如勾,星光暗淡,只能依稀瞧见公路旁边光秃秃的麦子杆在月光下反射着点点寒光。
月黑风高啊。
难道是路匪?徐宏杰以前不是没听同事讲过,据说99年那会儿五队有一个姓林的,拉货时遇到个年轻人,说要搭车出城,付他两百块钱,姓林的那人心善,而且想着还能赚一笔外快,于是便答应了,没想到那一出城便再没回来,报警候警察去找,找了几天没找到,半个月后有村民报警说在山沟子里看见个大车,车里还有个死人,死的那叫个凄惨,是被一根铁丝活活勒死的。
警察带家属去认人,这才确认了是消失了快一个月的老林。
三个月后,那年轻人在辽省落网,才知道这小子原来是个通缉犯,为逃出城里的交通封锁才整的这一出戏码。
徐宏杰自己越想越怕,刚下意识摸了摸车门边上收纳盒里的扳手。
就听小和尚说,三哥说他不付钱,还要矿里的煤炭。
林宏杰当即心中更骇,撇了眼小和尚鼓鼓囊囊的棉服,越看越觉得里头装了带响的东西。
他在心里组织起语言,想了半天,哆哆嗦嗦道:“朋友,我实话跟您说,我母亲今年已满七十,女儿刚满十四岁,媳妇没有工作,家吃穿全靠我支撑着,道上的规矩我也懂些,您要是江湖好汉,我绝不会为那点赏钱去赌全家的性命。
我车上钱不多,只有五百元,此外还有两条烟,您若不嫌弃也拿去,您说个准确地方,到了地方我给您放下,或者后面板床枕头下压着块黑布,是我平时中午歇息时蒙眼睛用的,您用那布给我眼睛蒙上,塞到床底下,您来开车,只留我条性命,我准保不会多嘴,只当咱没见过。”
林宏杰说了这一大段话,一颗心脏跳个不停,喘了好大几口气,才把气喘匀。却发现气氛十分安静
“哈,三哥,这老小子把咱当土匪了!”小和尚指着林宏杰大笑道。
“啊?王永生也是一愣,道:“兄弟我做的是正经生意,不信你看。”王永生心道这林宏杰也忒懦弱。早知还是先瞒着他的好,没办法,索性掏出采购合同给他看。
借着车内微弱的光亮,林宏杰看见了那红章后,脸上顿时羞红了大片,终是心下稍安,放心开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