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敲门声,森罗回过神,快速将令牌收回前襟的暗袋,贴着心口妥帖放好。
“进来。”
“小姐,九公子已经离开,往王宫的方向去了。”蓑衣客瞥见香炉边的茶渍,想到韩非离开时的失魂,半开玩笑道,“小姐总责怪属下对云蔓太过严厉,没想到自己却对九公子竟然这般苛刻。”
“苛刻?你是说我对韩非?”森罗疑惑地放下茶盏。
“翡翠虎逼良为娼,欺行霸市,九公子处置他是剪除祸患,可谓大快人心。
姬一虎在军中也是颐指气使,杀良冒功,一气之下便打杀军士,草菅人命,红莲公主杀他也算为民除害,这两者……”
蓑衣客咳嗽一声,低声念道,“这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是否同日而语我并不在乎,只是韩非在乎,他的法不容他以情徇私,可我不是,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偏不倚的君子。”森罗无所谓地重新斟了杯茶递给蓑衣客,笑意温然道,“比而不周,党同伐异……这才是我会做的。”
“小姐的茶沏得太浓了。狮峰龙井曾以清冽闻名,不过这样也别有风味。”蓑衣客接过森罗递过来的茶慢慢品味,等茶盏见底时才悠悠感叹,“小姐不像将军,也不像夫人……倒是很像……”似乎很不愿提起,又必须承认,最后还是认命道,“白亦非……”
“嗯?”森罗怀疑地惊讶片刻,又突然笑起来,“这样不好吗?”
“不,这样很好。”蓑衣客郑重地看着森罗,目光苦涩,“将军死了,可他还活着……像他……也好……也好啊……”
这样的目光太过沉重,是她这种永远只会为自己而活的人承受不起的沉重。
森罗的胸口被压的有些憋闷,装作看外面的风景偏头避开,恰好看见了正向屋子飞来的鹞鹰。
取下鹰爪上的信筒,检查了下封章的情况,一切无误后打开信筒,一字一句的仔细阅读。
“嬴政到底还是根基尚浅,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不过……也幸亏他根基尚浅,只能做到这一步。”
森罗将信纸递给蓑衣客。
接过信纸,蓑衣客只看了几行就皱起了眉头,“桓齮?”
“你知道他?”
森罗对各国武将的了解只停留在那些有赫赫战功的名将,这个桓齮并不在此列。
“秦国武将中不算出名,如今也只是个参将,也没有作为主将单独出战的经历……但是……”
蓑衣客的眉头越邹越紧,信纸在手掌揉搓间碎成齑粉。
“他常年跟随王翦,本事不可小觑,风眠和卫庄本就不合,现在同他碰上……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之前秦国宣战的国书已经抵达韩国境内,算算时间……大概今日晚间便会送到韩安的案头了吧。”
悠扬的发丝在穿堂的清风中飘散露出肩头衣料上金银精绣的飞鹰,被已经西沉的日光映照得熠熠生辉又渗渗流血。
“去给我准备一套素服。”
“素服?”
蓑衣客不解地看着森罗,素服是守孝期的装束,能让小姐为之穿孝的只有将军和夫人,但这人都逝世了十余年了,现在守孝未免太怪了,而且怎么刚刚还好好的,现在突然就要守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