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乌头帮的人吧?”
“不是的。公子怎么会这么想?”少女面色惊恐,拼命摇头。
“我原以为你是普通百姓,所以交不起给乌头帮的钱银。可你用的这把匕首锻造精湛,在市面上至少值一百两银子。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小玉急的直哭,搜肠刮肚也没想出来个说辞。
“我已经跟你废了太多唇舌,既然你有能力自己回去,恕在下不奉陪了。”
“你可知道我是谁?”少女厉声喊住他,一改柔弱姿态,道:“时隔多年,很抱歉在这种情形下重逢。蒋公子,五年前,我们见过。”
蒋术奇猜不透此女心里又在盘算什么诡计,道:“我不记得你。”
“五年前的花魁节,你站在人群里为我鼓掌,简直比我夺魁还令人欢喜。那时你身边有一位佳人,是卫苑的大小姐。因为我一直盯着你看,她发了好大的脾气。”
“你是白千玉?”
“公子想起我了?”白千玉似花似玉般微笑,眼睛里多了几分窃喜。
蒋术奇眼神里充满不屑,道:“真是出乎意料,我倒真没想过琉璃美人廊的白千玉会跟祸害百姓的乌头帮扯上关系。谁派你来的?”
白千玉被他的目光刺激,脸上浮现生硬的笑意,“是郭元盛的亡魂派我来的。”
“郭元盛?琉璃美人廊竟会与临海山庄有关系?是郭夫人派你来的?”若是白千玉的目标是云漠光……
白千玉略显紧张,嗤笑道:“那个柔柔弱弱的女人也配?”
蒋术奇想到漠光的安危,“漠光不是杀害郭庄主的凶手,你搞错了。若你敢对漠光不利,休怪我无情。”
白千玉提起冷涩的嘴角,“就算我不下手,别人也会动手。你想救人,做梦!”
蒋术奇正想走,水面之下,一双突如其来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令他无法动弹。这双手重若千钧,令他的身躯迅速下沉,毫无缓冲的余地。
白千玉正得意笑着,忽然被蒋术奇抓住脚踝,一同向河流深渊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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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寨船这边孟松承已是胜券在握,可蒋术奇却凭空在河面上消失了一般,不禁令云漠光心生担忧。四周直耸的山壁、惊险湍急的河湾,犹如巨大的牢笼将众人围困在原地,似乎早有预谋。
她想:若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会过了许久仍不见匪徒攻击客船吗?
孟松承不留活口的做法令高伯帆浑身冒冷汗,他的声音颤栗着响起,“孟松承,你是魔鬼吗?这分明是屠杀,传出去乾元山庄的名声就完了!”
“你得活下去才能有机会。”
高伯帆暗笑两声,“孟松承,我死不足惜,可你再在此地停留,谢三小姐就要给我陪葬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如今四处流窜的匪徒散成一盘沙,必须彻底断绝聚沙成塔的可能。
远方的那抹身影白衣胜雪,倒映在孟松承的眼眸里,划过一丝迟疑,理智与情感的光影交织在瞳孔深处,令眼色晦暗莫明。
最终,他选择留在寨船、速战速决。
足下气旋升空,他神臂一挥,使出“神火映”一式,冷白的剑身瞬间通身赤色,分离出万千道照耀黑穹的红莹剑气,每一束光芒像幻化成猛兽的爪牙,将剩下的匪徒一点一点的融化。
一招一式,兵不血刃,浑然不觉甲板上流淌的鲜血可淹没脚面。
高伯帆的声音变得单薄无力,破音道:“孟松承,你这般赶尽杀绝、灭绝人性,就算我等化作厉鬼,势必要纠缠孟家世世代代,教你们日夜不得安宁。”
“我倒是无惧,别忘了你们残害的无辜百姓也会化作厉鬼纠缠你们千载万载,大不了地狱见。”
再恶毒的诅咒,都无法阻止孟松承的决心。
苍黑色的天穹充盈着万道剑气辉光,半个天空都被照亮,宛若盛世焰火般明亮。锋利决绝的侧脸被辉光勾勒出一圈光晕,如神邸降临的身姿安抚了客船上那颗不安的心。
孟松承的全歼做法令云漠光发现此人不属于光明。他就像一面山,单薄的那面向阳,浑厚的这面背阴,而阴冷才是他真实的底色。
听说,孟千山的原配夫人紫鸢在生下孟松雨后便辞世了。半年不到的时光,孟千山便迎娶了来自闽南阮氏的新夫人,一年后诞下一子,取名孟松启。承上启下,固然美意,只不过身为长子的孟松承扮演的竟是一座桥。
过河拆桥,洪水滔天。
他内心深处始终掩藏的恨意,在迎面的山风里呼啸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