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来，随便把裤腰一拴，便急匆匆向墙边木柜走去。

刚才好像摸到一个匣子。

二鸭的手刚往上一放，便听见背后一阵莫名的窸窸窣窣，伴随着含糊的叽咕声，好像有只鸟正朝他靠近。

阴凉的风吹来，二鸭忽然间寒毛倒竖。

他猛地回过头去，眼前黑麻麻影绰绰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就这片刻的时间，那奇怪的声音已经无限靠近了他，一股莫大的恐惧陡然间扼住了二鸭的咽喉。

二鸭身体僵硬，双目圆鼓，脑海中一片空白，等待着未知的降临。

突然，一个冰凉阴冷的东西箍住了他的脚踝.

感觉像是只小手。

二鸭浑身一抖，地上响起了连绵的滴水声。

“啊！”

高亢怪异的尖啸声突然响起，二鸭眼前一花，一团黑影窜到了他的面前，尖利的手脚扣住了他的头部。

“啊，崆，崆，刳……”

这瞬间，二鸭心神俱裂，翻着白眼，喉中痰响，发出了奇怪的喘鸣。

冰冷的指甲陷进了肉里，二鸭只觉嘴中一凉，再也受不住这巨大的惊恐，靠着柜子便软软滑了下去。

万佘光着脚走了过去，蹲在二鸭面前。

一团小小的黑影伏在二鸭的脸上，贪婪地吞食咀嚼。

黑影晃动间，露出了两团幽幽的碎光。

万佘好奇地凑过去瞧，黑影给他让出了一个位置。

万佘笑了，伸手去摸那小小的一颗头。

头上枯皱，只有几根毛，摸着冰腻又刮手，让人心生喜爱，“好弟弟，哥不饿。快吃吧，吃了长头发。真乖。”

听着嘎吱作响的撕咬声，他又去摸那两团碎光。

哦，原来是二鸭鼓着的眼珠。

他拿手指在上面滑动，圆圆的，鼓鼓的，凉凉的，水润润，真好玩。

万佘笑得嘴都合不拢。

万佘像一个慈母一般坐在旁边看弟弟吃饭，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狂吃烂嚼的声音总算止住，万佘上前一瞧，好像还有一只腿连着一拢肠肉。

“不吃了吗？弟弟。”

“太秽了，不好吃，不喜欢。”

小眉爬向万佘，乖乖的回到了他的怀中，把自己蜷进了万佘抱着的坛子里。

在小眉吃东西的时候，万佘又回了床下，把这坛子挖了出来，顺便把那块欺骗他的木板大卸了八块。

“哦？”

万佘抱着坛子上前，躬身提起脚踝，上面湿津津的，一闻，骚臭。

他踢了那只残腿一脚，“好弟弟，你还吃吗？哥哥再去给你找。”

“不吃了，够用了，再吃娘要生气了。”

万佘一听，拍着坛子道：“小眉别怕，有哥哥呢！想吃就吃！”

小眉蜷成一团，却是不肯，“不行，娘会讨厌我的，不能让娘讨厌小眉，不能……”

万佘感知到他的那抹恐惧，不似是作假。

便凑近坛口一瞧，见那小小的一团微微颤抖着，不由怜惜，心想真是个恶婆娘，有小眉这样的宝贝却也不珍惜。

他怒目道：“那个疯婆娘，老子去弄了她！”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唰”地冲出，猛地抓住了万佘的脖子，骤然收紧，扼得万佘脸蛋通红，“呃，呃”直叫。

他白眼猛翻，双手乱抓，却什么也抓不住，只摸到一股阴湿，刹那间顺着他的手冲到了心坎，令他厌恶恶心，恐惧惊怖。

那感觉如此明晰深切，人生第一次，万佘竟生出了恐慌胆寒的感觉，那是真切面对死亡的恐惧。

“你要害娘？！”

尖利的童声腔调怪异，极度愤怒地在他脑中炸响。

万佘双手握着脖子，连忙摇头，眸中却射出狠毒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