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马梁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后,马梁一家来道贺的人就络绎不绝,各种聚会也应接不暇,马梁甚至都希望早点开学了,因为这种聚会实在太多了,每一场都必须让其他人有充分的表达对自己祝贺的机会。这也就意味着不管谁来祝贺他,马梁都会非常热情地过去接待,并且总是很客气地说,这次是运气,是运气,还得耐心地听这些道贺者可能的对他的大学生活的建议,比如要多找找女朋友,或者要多去听听别的大学的讲座,或者要争取当学生会主席,等等。马梁总是既要程式化地应对这些数不清的大同小异的道贺,但是又不能使小性子,让道贺者感觉到任何的不舒服。他的家教不允许他粗暴地对待他人的善意。这样以来,他就非常累,希望能早点开学,以躲过这些无休止的客套。
马梁的母亲和奶奶更是为了马梁的大学生活操碎了心。当然,家里最重要的这两位女性主要是在马梁的生活上操心。首先,要把学习的必备工具配齐。21世纪是信息化的世纪,电脑技能是必备的,因此必须配备一台电脑。当时学校机房的电脑普遍陈旧且少,上机还需要排队,因此有必要买一台电脑。宿舍每晚都会准时停电,因此台式机不合适,必须得买台笔记本电脑。当时的主流笔记本电脑是康柏7800,这款电脑功能强大,具备台式机的功能,但是又有笔记本的便携性。两位女主人就定下来买一台康柏7800笔记本电脑送给马梁,让他把计算机技能好好学习一下。除此之外,和家里的通讯不能断,BJ的冬天这么冷,总不能让马梁大冬天的晚上去楼下公用电话亭去插IC卡打电话吧。再说,如果家里人有事情找马梁,也总不能每次都让门房去叫马梁吧,而且多说几句话也容易使得宿舍公用电话老占线,妨碍别人也不好。因此,有必要买一台手机。去通讯卖场一看,诺基亚3210就很好,耐用且美观。诸如此类的物资准备就耗费了全家人很多心血。不过好在总算全都安排妥当。
到了要报道的那天,整个家族的人一直送到机场。马梁和他父母、爷爷奶奶都一道坐飞机到BJ去,一来是送马梁去报道,二来也是可以参观参观校园,和在BJ的亲朋故旧叙叙旧,拜托他们照顾一下马梁。就这样,全家五口人浩浩荡荡地杀到了BJ。马老爷子的学生知道老师来BJ了,特定组织了两台车去机场迎接。幸好马梁父母一起来了,否则这么多行李就是一个难事,马梁一个人是难以应付的。
全家到了学校,找到了报道台。辅导员已经在报道台等着迎接马梁一家了,快速办完手续之后,辅导员就带领马梁一家去宿舍。在去宿舍的路上,辅导员很热情地给马梁父母介绍起了学校的一栋栋建筑、一处处公用设施,介绍了学校这些年取得的重大的教学成果。马梁父母、爷爷奶奶都非常认真地听着辅导员的介绍,并时不时地表达出自豪感,看起来好像马梁已经是这个学校的优秀毕业生了。
马梁报的是被称为万金油专业的社会学相关专业,但是据说他们系的男生宿舍不够了,因此把马梁安排到了成舟和周聪所在的206宿舍。马梁父亲说,这个安排好,社会学是交叉专业,和学经济的同学住一个宿舍还能相互切磋,让社会学变得更实用一些。并叮嘱马梁一定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多向经济系的同学学习、请教。
到了宿舍之后,成舟和周聪两人正在打扫卫生,收拾行李,归置宿舍内到物品。见到马梁一众人进入之后,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欢迎马梁同学。马梁穿着一身耐克品牌的运动服和鞋子,非常精神,略圆的脸上干干净净,头发也剪得齐齐整整,浑身上下透露出自信。马梁率先伸出手去向宿舍的两位先来者报道。成舟赶忙上去迎接,并迅速和马梁家长一一握手,大方地向他们做自我介绍,并欢迎马梁成为他们的室友。之后,成舟就非常利索地帮着马梁摆放行李。周聪相对更拘谨,虽然话不多,但是非常真诚地欢迎马梁。之后就继续默默地收拾宿舍了。成舟像一个大家长一样,介绍这介绍那,并把宿舍的公共设施都带马梁父母去看了一下,开水房、洗衣房、卫生间、学校的宿舍制度等等都一一做了介绍。别看成舟也就提前来了一天,他对这些设施熟悉得连陪同的辅导员都插不上嘴。
在成舟和马梁母亲的帮助下,马梁迅速就把行李规整好,床铺也整理好了。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马梁父亲提出邀请成舟和周聪以及马梁的辅导员一起出去吃个便饭。马梁的辅导员由于还有大量的新生工作安排,无法离开,因此只有成舟和周聪能去。他们一看晚上也没有什么事情,刚好也可以去体验一下BJ。成舟赶紧握住马梁父亲的手,看着周聪说,感谢马叔叔带我们去改善生活啊。一行人就说笑着下楼去了,成舟非常亲热,一口一个马叔叔、马爷爷,使得二人都非常高兴。周聪还是默默地跟在后面,左瞅瞅,右瞅瞅,在假装对一切都很好奇的同时掩盖自己插不上话的尴尬。
马梁、成舟和周聪和马梁父亲以及司机一台车,其余人一台车。一行人就来到前门附近的一处胡同停了下来。成舟以为会去大名鼎鼎的全聚德吃北京烤鸭,见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胡同门口停下来还有点失望。周聪对要吃什么没有什么感念,只是一路看着风景,下了车之后就跟在马梁他们身后,在马梁爷爷他们之前,悠闲地往里走。
这处四合院外表看起来非常不起眼,低矮的大门,也不是电视里经常演的门口有石狮子那种朱漆大门,就是非常普通的都没有上油漆的灰色的木头门,和农村的很多大门非常接近。这里面能有什么好吃的?成舟有些迷惑不解。
绕过门口的石屏风之后,豁然开朗。这处四合院占地不小,有好几进院子,每间房屋全都是由水桶那么粗的整根木料搭建的架构。这些木料并没有上颜色鲜艳的油漆,而是仅仅刷了一层清漆,透露出木料的质感,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院子左右两侧都有着两棵柿子树,现在正挂着黄澄澄的柿子,很是招人喜爱。周聪来自农村,但是老家的水果总是很紧俏,邻居的大鸭梨、枣树在成熟的时候,邻居老爷爷总会经常在院子里坐着晒太阳,也防止有人来摘果子。每次周聪都怕老爷爷怀疑他会打这些水果的主意,因此每次都故意不去看这些果子,急匆匆地从这些果树下经过。其实,每年邻居在收获完水果之后,老爷爷都会给周聪送过来一小筐水果。因此,当周聪一眼就看到了这些快成熟的柿子之后,故意没有去看,他感觉这些柿子的主人正在看着他,他就专心地和成舟和马梁聊天。
进入正房之后,有一个十分宽敞的客厅,客厅旁边有很大的沙发围起来的一个地方,大家可以慵懒地往上一趟,天南海北地聊天。旁边的几间厢房也是设施一应齐全,有茶室、餐厅、镭射室、台球室。在很多犄角旮旯的地方恰如其分地挂上了一副艺术作品,一下就使得房间充满了格调,华而不奢,繁而不乱。
房屋的主人李总看到马梁一行到来,急匆匆地就来招呼马老爷子和马梁父亲,女主人也拉着马梁奶奶和妈妈在院子里各个房间里参观,之后就去旁边喝茶聊天去了。李总是做生意的,在全国很多地方都有生意,是改革开放富裕起来的第一批人。从他们的聊天中得知,李总也是马老爷子的学生,早年在银行系统工作,后来下海经商,产业很多,既有房地产开发,也有证券投资,经常往来于香港中环和BJ之间。马老爷子连夸李总干得好,也抓住了时代的脉搏,在市场经济中勇敢弄潮并成功勇立潮头。马梁父亲和李总也是多年好友,两者没有过多寒暄,他们都抽起了李总的雪茄,品着苏格兰进口的威士忌。李总回忆着刚工作的时候,马老爷子对他的照顾,说马老爷子是他的第一个贵人,不仅仅教会了他宝贵的工作方法,更加重要的是教会了他怎么做人,帮助他看清了社会的变化,以至于在这个极具变化的时代能成功把握机会。他今天所取得的所有成绩和马老爷子的教导都有关系。
开餐时间到了,大圆桌上放了几瓶老茅台、几瓶红酒和几瓶可乐。李总的儿子在他爸爸的吩咐下,给各位叔叔伯伯以及马梁他们面前各自的分酒器和酒杯都斟满了茅台,给马梁奶奶、母亲都倒了一杯红酒。各种美食在几名保姆的帮助下,迅速堆满了整个大圆桌。成舟早也没有刚到大门口的失望了,知道今天的宴请规格极高,远非全聚德能比拟的。周聪有点失望,没有虾,也没有烤鸭,就是一道道看起来很普通的菜。李总让马梁爷爷坐在了主位,他先代表李家欢迎各位光临寒舍,使得蓬荜生辉等等,和大家敬了第一杯酒。周聪还是第一次喝白酒,喝起来不是太习惯,在他看来,远没有妈妈酿的米酒好喝。不过也还是学着别人的样子,把杯中酒给喝了。整个晚上,主要是李总和马梁的爷爷、爸爸在聊天。成舟时不时也会插一下话。马梁本人倒不是特别话多,主要是在听长辈们聊天,偶尔起来给李总敬酒,其余时间就基本和周聪或者成舟聊聊天。周聪也很少参与大范围的谈话,除了和马梁偶尔闲聊就基本从头到尾闷头吃饭。他虽然不知道吃的是什么菜,颜色也没有饭店那样丰富,但是味道确实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要不是是在这种场合,他必定会放肆地大快朵颐。后来,在李总的介绍下才知道这一桌子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像什么果子狸、野生的甲鱼、石斑鱼等等,不是猪肉牛肉这些食材。厨师也是李总从老家请过来的专门给李总和李总的客人做饭的以前在大饭店当过大厨的老乡。成舟也开了眼界,这一桌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饭菜难怪味道非常好吃,原来食材和厨师都很不简单,他此时就一点也不想念北京烤鸭了。
吃完晚饭之后,马梁父亲安排司机把成舟和周聪他们送回宿舍,马梁和他父母去酒店。作为孩子要单飞之前再最后陪伴,当然也主要是和马梁谈谈心,给他即将开始的大学生活一些建议。不外乎几条,平时多参加学生社团工作,争取去竞选大班班长,竞选学生会主席。其次,平时要多和各科老师走动,留下一个好的印象,GPA要尽量拿高。第三,要多和周聪交朋友,周聪本性善良,很容易相处,学习问题都可以和周聪请教。马梁爷爷对成舟很是喜欢,觉得这个孩子阳光、充满活力,将来出身社会之后会干出一番成绩,和他一个宿舍会非常有趣。
马梁一家在BJ待了几天,也带马梁去见了学院的相关领导、班主任老师,请求领导们多加严厉管教马梁。领导们都说,像马梁这么优秀的小伙子在学习上和生活上都完全没有问题,希望马梁好好读书能给母校增光添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