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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个来报道的是马梁。马梁来自于某沿海城市,家境相当优渥,父亲是某大银行的省分行副行长,马梁母亲也是常年经商,赚了不少钱。马梁可谓是含着金钥匙出身的,爷爷在解放前就在上海的金融系统为党工作,是老资格的专业干部,兢兢业业,从不出错。奶奶退休前是当地师范学校的副教授,这也是他发扬高风亮节把评正教授的机会留给了年轻人。否则,按照她的资历和贡献,肯定会以正教授身份退休。

马老爷子两二老在当地是非常受人尊重的,是社区的贤达,邻居要是有个什么事情需要咨询首先想到的人选就是马老爷子。马老爷子退休之后也天天看报、看新闻联播,因此和年轻人相比,虽然具体的技能可能会薄弱一些,但是对社会的动态、发展趋势等等都能娓娓道来,而且由于他的经历非常丰富,对社会的洞察很深,往往能给出非常独到的见解。邻居们无不敬重爱戴马老爷子。

马梁的父亲发展得比马老爷子还要好,是该大行省级分行非常年轻的副行长,当分行行长或者去总部任职也是指日可待。很多职级更高的领导都是马老爷子的学生,见了面都会尊称一声老师。虎父无犬子,马梁父亲进步更快也是自然而然的。邻居们很少见到马梁父亲,往往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马梁一家才会来看望马老爷子。但是,邻居们都知道马梁父亲是个人物,每次都向马老爷子祝贺他有这么一个好儿子。马老爷子每次都是微微一笑,“好啥好,天天都忙得不着家,连他具体做了哪些工作都不知道”。

邻居们每次都很容易发现马梁父母来看望马老爷子了,只要看到那辆连号的虎头奔停在小区就知道马梁父母来了。马梁父母见到大家都非常客气,每次都会在后备箱备点小小的伴手礼,像巧克力、奶糖、茶叶、香烟等等。如果刚好有邻居经过,马梁父母总是会热情地打招呼,非常自然而且得体地递上相应的伴手礼,并再三感谢对方照顾马老爷子。接受礼物的人每次都觉得非常亏欠,因为马老爷子身体硬朗,家里有保姆,生病住特护病房,哪里需要这些邻居的帮助呢。反倒是这些邻居经常会去麻烦马老爷子,比如咨询个问题,请他当个中间人进行撮合等等。每次临了马老爷子都会给这些去找他帮忙的人一些小礼物。大家都一致以马老爷子住在这个小区为荣。

马梁是马家的独子,自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是,和别的条件特别好的家庭相比,马梁倒也没染上恶习,也没有恃宠而骄。马梁和他父亲一样随和、大方,胖乎乎的圆脸看起来很有一种稳重的感觉,口才也很好。虽然谈不上引经据典,但是总是能用出色的语音语速控制给听者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即使事后去仔细想他所讲的内容好像也没有特别深的洞察,但是在讲话的时候总是让人不自觉就产生了一种信任感。因此,马梁从小学开始就基本是班长,各种外出游玩他都会给全班同学安排的妥妥帖帖,在同学中威信很高。这是很不容易的,在小学中学这样的简单的团体内,往往最有威信的孩子都是成绩最好的那几个。其实,这也和进入社会之后一样,生意做得最大的那几个人、官当得最大的那几个人说话分量总是最重。马梁在这种简单的环境里也能获得如此高的威信和其个人魅力是密切相关的。

马梁在学校总是能得到各种荣誉,因此虽然学习成绩并不是最拔尖的,只是处于中游水平,但是基本都能很顺利地升入当地最好的初中、最好的高中。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了,到了高三开学后,马梁父亲有一天专门宴请了来自BJ的一个著名的男高音歌唱家。在席间,这个男高音歌唱家使劲夸马梁有潜力,音色很好,适合唱歌剧。马梁父亲恰到好处地拜托歌唱家培训培训马梁,按照他父亲的说法就是在名师的熏陶下提升一下艺术鉴赏能力,不能像他这样五音不全,以至于马梁母亲老抱怨他没有生活情调。歌唱家高度赞扬马梁父亲对艺术的尊重,也表达了很乐意指导马梁唱歌剧。

就这样,高三的那个国庆节,马梁特意坐飞机去BJ,吃住都在歌唱家里面,歌唱家每天都会抽半小时时间教马梁怎么发声,之后马梁就一遍一遍地去演练。因此,经常都在歌唱家门口那条小河的桥上看到一个高中生在那吊嗓子,啊-啊-啊-啊-啊,抑扬顿挫的音调。当然,这就是我们的马梁在那练习。马梁确实也有那么一点天分,至少在一个外行眼里,他的音色和电视上经常看到的帕瓦罗蒂、多明戈等人的音色类似,都很雄浑。下午半天会抽空让马梁模仿伟大的意大利作曲家普契尼的《图兰朵》中的那一段最著名的《今夜无人入眠》。马梁对意大利语毫无基础,不过老师鼓励他先不用理解具体的意思,而要重点放在能更准确地模仿上。老师还告诉马梁,所有的创新都来自于模仿。年少的马梁听完感觉很正确,没有学爬怎么能学飞呢。

因此此后的几个月,马梁就天天都要花上半小时来练习《今夜无人入眠》。由于马梁家和老师的家相隔千里,没有办法每天都能接受老师的指导。而老师的教学和演出任务都重,也不能因为马梁而耽误了正儿八经的声乐系学生们。因此,老师就和马梁父亲定下来每个月老师去一趟马梁家,马梁去一趟BJ。这样,每个月马梁都能和老师见两面,既能检验过去两周的练习情况,也能对未来两周布置一些任务。马梁已经是高三的学生了,同学们都已经在高二就完成了新课学习,在整个高三一年都在查漏补缺,系统性复习,两周一小考一月一大考,大家都忙的连去食堂吃饭都是跑着去的,而且边吃还会边背一点资料,英语单词、数学公式都是理想的佐餐小料。同学们都好奇马梁在这么紧张的时刻还能有这闲心去练习意大利歌剧。马梁倒觉得练习歌剧很有趣,比写作业有趣,虽然心里也有一点点担忧浪费宝贵的复习时间,但是也倒每天都按时练习歌剧。

歌唱家在BJ,也是个大忙人,也没有时间忍受长途奔波之苦,因此每次马梁父母都提前定好商务舱机票,并派自己的虎头奔准时去机场接上歌唱家,直接到下榻的省会迎宾馆指导马梁的意大利歌剧演唱技巧。之后又匆忙去机场往BJ赶,有时能和马梁父亲一起吃顿饭,有时碰巧时间凑不上,那歌唱家指导完马梁之后就去机场了。如果马梁父亲不在,司机也会恭恭敬敬地递上一个红包,替马梁父亲感谢老师。歌唱家总是在一番婉拒之后收下,总是由衷地感慨,还是成功人士讲究,尊重艺术。

到了春节后,有一天马梁父亲让马梁和他一起去一趟BJ,去学院路这个著名高校参观参观。刚好,歌唱家也到这个高校去当评委。这个歌唱家见到马梁很是亲热,又好像灵光一现,说:“马梁,要不我们今天借别人的场地来验收一下这学期的学习成果,也让别的专家来听听?“马梁父亲连说好,让别的专家来锤打锤打,人不琢不成器。”于是,马梁就去一个会场,下面坐了一些评委,有几个评委看起来是搞艺术的,有几个评委是搞行政的。马梁毫不怯场,上去就把平时练习的《今夜无人入眠》给表演了一遍。评委们相互看看,又都看看指导马梁的这位老师,然后都非常肯定地的点了头,认为这是今天听过最好的表演,完全可以加分以特长生的身份进入高校。评委中间一个看起来职位很高的人还笑着问:“马梁同学,你在声乐表演上取得了很好的成绩,要是有机会的话,欢迎到我校深造,我们学校合唱团刚好还缺一个主唱,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马梁一脸懵圈,不过转念一想,这所高校也是全国闻名的高校,如果能降分录取,这倒也不是坏事,也省得在文化课成绩上和同学们拼来拼去的。于是,他连忙说:“感谢老师们的信任,如果有机会来为学校艺术事业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工作的话,将是我莫大的荣幸。”散场之后,马梁父亲、指导马梁唱歌的歌唱家和学校的几位领导一起吃了一顿饭。学校领导都感谢马梁父亲为学校输送了一颗好苗子,马梁父亲也感谢各位评审能给马梁如此宝贵的机会,今后让马梁一定好好学习,多多组织学校的艺术活动,让其他莘莘学子在紧张的学习之余也能有一个放松的机会。

第二天,马梁就回到了老家,继续开始复习功课。歌剧指导老师也说,歌剧的练习可以稍微减少一下任务量,也不用每个月来BJ了,验收的频率可以延长到高考之后。在这个期间,马梁可以多花一点时间在文化课上,有了这么好一个机会,可不能在文化课上掉链子,也让他这个老师脸上无光。马梁觉得老师讲的非常合情合理,不愧是有丰富的教学经验的,能把节奏安排的非常高效。之后,马梁就和同学们一样开始了紧张的复习备考。同学们也好奇,原来马梁还会每天练练歌剧的,现在也不练了。学校的几个最厉害的高考年级的任课老师会经常指导一下马梁的学习,给他讲讲不会做的题目,变着法地让马梁能学会融会贯通,争取能彻底理解碰到的难题。有些指导马梁的老师都不是马梁这个班的任课老师,同学们都觉得马梁确实具有领导力,在学校是风云人物,以至于其他班的任课老师都会经常关心马梁的学习。

等到高考成绩出来之后,马梁的成绩比二本录取线要高不少,但是还没有够到重点分数线。这个时候,马梁父亲告诉马梁可以填报成舟和周聪他们所在的那所高校,也是他4个月前去BJ旅游时阴差阳错去现场演唱的那所学校。因为他可以算特长生,是可以降分录取的,虽然降多少分不知道,但是是有资格的。如果填报的人不多的话,那也是有可能被录取的。至于专业,马梁一家觉得都无所谓,核心是要去大学更全面地提升能力。他们老说,当总统的人可没有一个总统专业,总经理也没有一个总经理专业。一切都在个人后天的努力,大学学的什么专业倒不是最重要的。

因此,马梁在父亲的建议下填了这所高校,专业也就选了社会学系。等到放榜的时候,马梁险胜,再差一点就考不上了,因为特长生也是有分数线的,没有一个大学会招一个文化课一塌糊涂但是有艺术特长的学生,这样的学生更适合艺术类院校。那一届以艺术特长生招进来的学生都成了学校各种音乐社团的活跃分子,频频代表学校去兄弟院校汇报演出。

马梁考上重点大学的消息传到了马老爷子的小区,邻居们纷纷去马老爷子家道贺,祝贺他有一个好孙子,这也是他做好事的福报。马老爷子总是很和善地感谢大家的祝贺,也在自豪中又透出一丝丝躲闪,总是说:“这下不用再为这小子操心了,可以为国效劳了。”邻居们纷纷传为佳话,认为马老爷子家教很严,教子有方,而且还难能可贵的是非常谦虚。很多人都说,要是我的孙子考上这么好的大学,我一定要在路上横着走。这一比较下来,还是马老爷子修养高,也难怪别人一家人都能这么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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