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他娘还极爱他,日日当个宝贝心肝,甚么女儿家的护肤脂粉也讨上一讨,为烨那小麦色面皮数上。
说烨这孩子亦不害臊,整日在家中闲下,乡人觉难为了妆姬,又觉委实是慈母极宠子,也无可奈何。
这妆姬说来亦是个奇女子,前半生风月地里娇生出来的水灵人儿,到了湘西偏村倒像个土生的本地人。
脸皮薄,拒了左邻米右舍衣,连产子时候亦是打碎牙往肚里吞生生没叫上一个。
晚间抱了孩子才晓得有了个娃娃,打出了月子开始就往山里走,同旁的葬夫一般担水挑柴。数年来,实则力气大的女子也多,然而十八弯的崎路从不迷绕,她却是独一份。
在家里面缝缝补补浆衣裳,在外头勤勤悬恳干着活,顶顶的勤快人。
尤其这妆姬好处不少,首当是贞,一心全随了沌去约莫沌走后半年,官差来过一趟,将状似亵尸袋的兜扛着送到妆姬家里头。妯娌暗自留心,犹瞧着妆姬怕她做甚么傻事来。
一见骸骨,妆姬真如个木头桩般。愣了好时候,眼都含不上眨来一眨,痴吃着笑了,许是觉终是团聚来,唬住旁人。
却转瞬红了眼圈就哭,又是一顿昏天黑地,因肚里有孩子到底刚强些,这回再没晕厥。
待乡人皆叹着劝上两句离了家,关了门把人就葬在自家院里,再就压下不提。
唯是后头烨一日一日长成了,还往往有人从大散的门里瞧见妆姬将自个儿锁在那院里,不出声不作响。
初见时候分明瞧着亮眼,还戴了银镯银坠的美娇娘甘愿身形单薄下去,连首饰钗环也熔了一半打成长命锁交予了烨,甚么夫家另嫁的,再没心思寻上一个提起妆姬,四里八荒没一个不知晓的。
那妆姬爱沌,是爱痴了的。
妆姬宠儿,也是宠痴了的。
乡里有暗传着管妆姬叫婉女的,却非取笑意,实是觉她凄楚可怜,独客客一个。
……
哪知忽的,寡妇家门呱呱落了个儿子下来。
邻里乡亲没一个晓得妆姬那日与旁的男子勾上了,挑水砍柴的时候的几月不去。
对外头说是疲倦怠情,偷来闲靠着维补过过几天浑露日子,没成想却诞下个自面皮的小娃娃来。
这个白皮小娃娃就是黝。
出落得和他娘近乎一式一样,眉眼处却犹有几分沌的样儿。单看那双湛亮亮双眸,竟比烨还像上几分。
可哪能呢?沌早死了,全化作黄士一杯去了。有经过事儿的机灵人,暗思付着许是妆姬念沌过度,予长得像沌的一青睐,遂好一番郎情妾意云雨巫山,方有了这不贞不洁的孽子来。
听着实有几分理,虽也是念沌爱沌之过,然而妆姬已非当那守节妇。
乡人不免冷落她来,瞧她也大
多含揣上几分赶热闹心思,不再十分热心肠关切着。
妆姬只当不晓得,人却愈发沉闷了。
话少下,越发精干。而对妆姬而言,除了钗环又少下一半打了个
小长命锁栓上黝,旁的无甚不同。
做活量亦不增亦不减不说,连淘米糠盛上的也不多不少。甚么变来变去的也变不得妆姬的家门事儿,只一样是岁月飞逝,烨与勤日日痴长起来。
……
妆姬依旧是爱烨的,极爱着,极宠着。
但乡人们也晓得了,她并非是个孩都爱,她只欢喜烨一个。
而勤呢?
年到头没照过几面的孩子,却因哭声尖利教大伙都记下了。
Ps:
柒:梦想是写完外八门的所有故事,但是盘门的坑挖的太大了,会努努力尽量完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