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殷雨霏,见过公子……”一个软软糯糯有着淡淡的书香味的女子,眉眼弯弯绕绕,却没有看润玉公子,看着的是地上积雪的某个角落,一个万福道。
这句声音冰冷刺骨,如同花魁殷雨霏冰冷的一张脸。
方润玉有些愕然,倒是很少有女子主动与自己打招呼。
“哦,在下南乡儒生,方润玉……字子都是也……”方润玉礼貌周全地回了一个诺,算是正式见了面。
“公子如若不嫌弃,奴家倒是有几句诗文请教……”殷雨霏目光流转过来,在方公子狐疑的目光里解释道:“奴家见公子抚琴,琴声婉转,乃是胸中有丘壑之人;况且见公子右手中指上有厚厚的的老茧。知道公子必是个勤奋读书之人。”
“哦,承蒙姑娘抬爱,在下只是略读了些,才疏学浅,唯恐污了姑娘的眼——”方润玉躬身只顾一个劲儿的作辑,说话间倒有了七八个,殷雨霏也一个劲儿地万福回他。
“嘻嘻……”花粥伸了舌头学他,忍不住笑出来声:“好啊,你们这两个点头哈腰,一个公子,一个姑娘的,天亮也行不完的礼!”
“好吧。改日再聚,略作解释,界时再与姑娘探讨一番就好。”方润玉左右顾盼,觉得自己过份流连于此毕竟是不妥。
“哦!”见殷雨霏目光殷切,一听此言一下子眼含失望之情,一时间方公子觉得她似乎并不像是附庸风雅之人,心下又是不忍。
“哦……”方润玉一时又不知道如何回她。
“哈哈!哈——”一个突兀的笑声,倒把众人吓了一跳。
众人回头看时,花粥一下子认出了来人是刚才贿赂小二的执扇公子。
他身材中等,面色儒白,双腮红赤,一双眼睛盯着殷雨霏,一声冷笑道:“人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你们倒是凑一起了!”
“哎哟喂,大爷。瞧您话说的,买卖不成,仁义还在,不是?”老鸨见有纠纷,扭着屁股闪身进了几个的包围圈子,一把丝巾扇轻轻掸在执扇公子的怀里,笑道:“大爷,您说是不是?”
“嗯哼,你信不信,我叫提督军务封了你,你小小的一家妓院……”执扇公子的短扇“吧唧”一合,另一手拎出腰间的一块令牌晃了一下。
老鸨立即吓得倒地便拜。道:“军爷不敢,本来今天这里包了场,可太子又没来,可不,今天晚上是您军爷说了算!”
老鸨使个眼神,一堆姑娘直接扑了上去。
“在下,提督防务陈领事。怎么了,老子整日震守城门,要不是老子提着脑袋与外面妖怪撕杀,你们哪里来的花天酒地!”
“是,是是!”老鸨一个劲地应承。
“喵喵,喵……”一开始大家都没有注意。
猫是天元国最常见的一种动物,是的,但是黑猫似乎有些熟悉。
那只猫蹦出来跳到老鸨肩上一阵狂叫,他呲牙裂嘴的对象却是老鸨对面的扇的什么提督军务。
是啊,提督军务有些发慌,一个趔趄坐地上了。
“青山少主,过来,不敢胡闹!”
“青山少主”这个称呼已经让花粥惊喜了,这家伙自从那日一阵乱斗之后,不知去向之后,就了无音讯了。
更让花粥惊喜的是,那只猫跳到了那个方润玉怀里,再就没下来。
眼见那个方润玉满脸责怪,怪那只猫乱跑;另一方面,这方公子屡屡向提督军务道歉。“望军务多多见谅,多多见谅才好!”
六七八个黑衣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三下五除除二,直接捆了那方润玉和他的猫,转眼之间沿着旋转楼梯从二楼花粥进来的那个门消失了。
对方出手之快,令所有在场的人俱是目瞪口呆,黑衣是黑色的麻衣,框架性很强,头上是铁铸的方形盔甲,上面隐约覆了两根红绳。
“谁?为什么要抓他?谁找走了他?”后来回想起来,花粥手攥着二傻的手,紧张到喘不上气来。
“一场争锋吃醋的花戏,怎么一不小心变成了这样?”红袖香有些害怕,眼睛望那个殷雨霏,对方眼中正处在一片混乱的空虚里。
那天的好戏,一切以那一刻戛然而止……
……
花粥一身冷汗被惊醒。
爬起来,只觉得手脚冰凉冰凉的,脚也抽了筋……
应该还是半夜三更时分,窗外一阵阵尖锐的叫声……
“咕咕叽,咕咕叽……”
是秃鹫的叫声!
这种东西自己在作为奴隶被贩来的船上,就见过,那家伙立在桅杆上,几个时辰都不带动一下的;
跟自己串在一起的一个老奴隶说:“又要死人了!”
“又要有尸体被扔进海里了……”
是的,那个时候,秃鹫就会鸣叫着俯冲进波涛汹涌的海浪中心……
花粥害怕的一个颤抖,仿佛全身被装了个机器,抖成筛子了。
老奴隶说:“别怕,它是不会动活人的——”
“嘟嘟,嘟——”先是三声。
等了一会儿,没有了。
“嘟嘟,嘟——”凝神静听,却又有了。夹杂着一个低沉的声音:“花粥姐姐,花粥姐姐——”
“花粥姐姐开门!”那个声音又说。
花粥屏息凝神倾听自己的呼吸声,缓了一口气才说出话了:“你……谁!”
“二傻呀!”
“二傻妹妹吗?”花粥起身“哐铛——”开了门,就与门外风雪之中的那个人抱作一团。
“怎么了!姐姐——”二傻顾不得浑身寒气逼人,双手攥了花粥的手一起揉搓,“怎么?姐姐没有我连手都捂不热吗?”
“你砍那么多柴?为什么自己不弄个小炉子取暖!”二傻悉悉索索的把花粥整个捂在了她的一件大敞衣里,呵嘘呵嘘地搂住,搓揉姐姐的双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