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夜之城前，李维计划再做一件事。

他准备去杀了那个义体医生。

根据搜索的结果，他知道了那个义体医生绰号叫指头哥。

他的诊所开在一条幽深的巷子里，巷子外是黑市红粉街的一角，这里的空气都带着香水和违禁药物混合起来的臭味。

指头哥的门前有十二个人在排队，大部分人从外表上来看是女人。

夜之城中有一些人，接受过特殊部位的改造手术，他们被称为性偶。

他们原本的性别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客人需要他们是什么性别。

这并不是什么好的行当，它不仅摧残一个人的身体，还会摧残人的心灵，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就是活命的唯一选择。

毕竟其它选择也差不多，不是么？

改造自己，取悦别人，这才是夜之城的精神内核。

这十二个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深深的焦虑和疲惫，每个人进入指头哥的诊所，除了身上的义体可能更干净顺滑了之外，还会捎带着一张购药记录。

每一张购药记录都经过指头哥的精心设计，只为把人向地狱推得更近。

起初，李维想要劝阻两句，回报要么是怒视，要么是轻蔑的嘲讽。

你懂什么？

实际上，她们并非是在质疑眼前这个人的专业性，而是一种本能的排斥行为。

你和我不是一样的人，你又怎么懂我的痛苦？

是啊，很多时候，很多问题，不能指望用沟通的方式来解决。

要行动。

只有解决问题，才能解决问题。

就这样，每有一个人从指头哥的诊所里离开，每有一个人带出一张错漏百出的购药记录，李维就往弹夹里装入一颗子弹。

起初，弹夹中只有一颗子弹，慢慢来到了十二颗。

最终在指头哥门前排队的，只有一个瘦得皮包骨的小姑娘。

走进指头哥的诊所之前，她挤出全身力气向李维笑了一下。

她来了这里那么多次，到底有没有问题，她难道还不清楚么？

走错了路就是这样，一旦迈出了第一步，就一定会走进地狱的最深处，万劫不复。

然后，这个小姑娘再也没出来过。

于是，李维默默在弹夹中装入最后一颗子弹。

一共十三颗子弹。

打烊的时间到了。

指头哥精心擦拭着自己诊所的桌子，因为用力过猛，他脖子上皮质项圈的链子都晃了起来。

他的身上画满了纹身，有的是叫别人纹上去的，有的是移植肢体的时候附带的。

对他来说，今天也是收获颇丰的一天。

见到李维走进了诊所，更是满脸堆笑。

男人、年轻、想要隐藏身份、看起来不算有钱，这是他最忠诚的客户群体画像。

只要他再吹嘘一番，客户的钱包就会变成他的钱包。

他可最懂这样的人了。

“知道么，我是这条街上最好的义体医生，我的供应商特别给力，牛X到你不敢想象。”

“我敢打保票，不管是价格还是技术，你在这条街上一定找不到像我这样牛X的人了！”

“最重要的是，这条街上从来没有比我更值得你信任的人了。”

李维静静地听着他吹嘘，时不时问问一些细节。

从这些问话里看，这个人渣从别人手里夺走的，远远不只有金钱。

他还很享受那种盯上一个猎物，然后慢慢将其身体的每一部分据为己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