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欢喜,有人忧虑。
柳秘书口齿伶俐地向裴远尘汇报公司事务,裴远尘穿着熨烫平整的衬衫,坐在办公桌后神态自若地听着,办公室一尘不染像样板间,物品除了文件书籍、电脑,就一盆绿植。
裴远尘打断柳秘书,“慕容阜平还没同意加入公司吗?”
柳秘书小心翼翼地说:“他签约女娲实验室了。”
裴远尘微蹙眉,问:“什么时候?女娲开出了更高的薪资待遇?”
“具体薪酬不清楚,女娲那边守口如瓶,据慕容阜平说,女娲的待遇没有我们开得优厚。”
“为什么?”
柳秘书缓了几秒,在斟酌如何措辞,裴远尘说:“如实说。”
“慕容阜平说,女娲更纯粹更坚定,像一根筋的傻子,和他很像,更适合他。他让我转告您,感谢您的看重。”
裴远尘轻轻叹口气,“最后这句是你加的吧,慕容阜平不会在意谁看重他、或是轻视。”
柳秘书抿了下嘴,思忖老板真是一贯地明察秋毫,说:“牛人有的是,公司开出这么优厚的待遇,不怕请不到大神。”
裴远尘摇摇头,“一将难求,真神难请,慕容阜平,可惜了。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柳秘书从文件夹抽出几页纸,放到桌上,“高行健、安平的情况和我们估计的差不多,科大少年班出身,奥赛金牌得主,都有留学经历,白以墨是他俩在科大的导师。至于江从吾,只有中小学跃级记录,大一只读了一学期,休学两年,记录空白,说是身体不好去疗养了,回到科大后本硕三年读完,导师是科大有名的灭绝付师太。我拜访了多次,老太太脾气执拗,对江从吾的情况守口如瓶,最后一次把我赶出来了,资助她的科研经费也退回了公司账户。江从吾的性取向看不出来,她和安平走得很近,有传言安平一直呆在科大,迟迟不到东岳报到,是为了等江从吾毕业。据她大学同学说,大多数课程她都缺席,几乎都泡在实验室、数据室、图书馆,有付师太撑腰,各科老师也不敢置喙,考试前借同学的笔记看一两周,就能顺利过关,但游泳挂科,她拒绝补考,差点因为这个肄业。还是付师太出面转成花滑,才顺利毕业。哦,对了,她是花滑少年组、青少组的省冠军,全国最好成绩拿过第三。”
裴远尘疑惑得抬头,“不喜欢游泳,为什么要报呢?”
“我也有过同样的疑问,她自己填报的花滑,曾是校花滑队的主力,据说教练很重视她,作为大学生运动会的好苗子培养,她突然休学把教练气够呛,将她除名了。她返回科大后,花滑队满员了,她就报了武术,但游泳是科大体育课必考项目,跟我们当年毕业前必须考过英语四六级一样。”
裴远尘边转动茶杯边说:“花滑的好苗子,身体的协调性、力量、速度都很好才对,游泳不及格,只有一个解释,她畏惧水。你出去吧,继续关注女娲的资金流向。”
“好的,裴总。”
裴远尘低头批阅文件,柳秘轻手轻脚地合上门,一转身几乎和风风火火的舒心撞个满怀,舒心指指办公室,问:“裴总在吗?”
“要死啦,赶着投胎去。不在!”柳秘书跺着脚,翘着兰花指,抱怨道:“我新定做的意大利手工皮鞋,第一天穿就让你踩花了鞋头,你什么时候能像个淑女。”
舒心瞪圆眼睛,用食指戳柳秘西服领上的猫头鹰胸针,“裴总不在你跟鬼汇报工作。”
柳秘书苦着脸说:“在啦在啦,在批阅文件。烦死人了,我的鞋……”
舒心附在柳秘书耳朵上交代了几句,柳秘书翻着白眼,说:“最烦她,还是通知裴总一声,看裴总意思,别阎王搞出大雷,又是我们小鬼扛。”
柳秘书拿起电话,“裴总,舒心来了,有点急事,和女娲有关。”
“进来。”
柳秘书带舒心走进总经理办公室,舒心是个急性子,屁股还没挨着椅子,就开始汇报。柳秘书按老习惯冲了玫瑰养颜茶,递给舒心,裴远尘听完汇报一言不发,盯着天花板,舒心慢慢品茶。
裴远尘突然开口:“说说你的打算。”
舒心放下茶杯,“如果我们打算和女娲有进一步合作,这次冲突要谨慎处理,我亲自处理,我和高行健有过几面之缘,他不是气量小的人。如果不打算合作,就冷处理。以我多年投资项目的经验看,女娲最值钱的资产就是江从吾,事情不涉及江从吾,不算棘手。”
“何以见得?”
舒心喝了口茶,说:“近两年,高行健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筹建实验室,很少跟进项目。安平倒是一直进组做实验,但他性格长袖善舞,不像是能常年坐冷板凳搞研究的人,近一年他不断出现在融资圈,有几家投资方和他接触的不错。而且科大的付教授表面上对江从吾十分严厉,其实心里宝贝得要命,能让付教授如此维护,江从吾一定有过人之处。我也调阅过东岳的实验记录,江从吾的实验数据合格率很高,所以我猜想轰动业界的温室超导论文是江从吾的成果,至于为什么把自己排到最后,高行健、安平成为第二作者,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