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放和王军,姐弟俩,是我的邻居。新桥中学分初中部和高中部,老师们大多住在学校的宿舍区。都是一排一层的老式房子。
宿舍都是一般大,一进门是所谓的堂屋,右边是一个灶头,堆放着柴火。堂屋与内室有一个隔断,推开一个门走进去就是住的地方,爸妈一张床,哥哥一张床还有我和妹妹俩一张床,床不大两个人躺有点挤,都用布帘子隔开。奶奶住在更小的一个隔间里,几乎没有回旋的余地。爸爸总是说有两间宿舍就好了。王放家跟我家一样大,我去她家看到她有一张床一个单独的隔间就羡慕不已。她的爸爸王老师还用粉色装点了下她的“小屋〞。我家里颜色就很单调,进来时啥样就啥样。妈妈喜欢买东西堆放在小小堂屋间的左边,山芋是经常有的。妈妈的精神头就在这,精打细算,买东西多价格便宜,感觉一进家就像是进了杂货店,乱糟糟的。爸爸表扬妈妈“勤俭持家”,我们也觉得是,这是她的优点。可我认为王放家好,干净整洁。
我和王放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是同学,到了初一同班同桌,缘分非浅。小学时我总是和哥哥同出同进,所以跟她到了初中才走得近。到了初中,我才开始感觉到自己是女孩,身体慢慢有了微妙的变化。胸部总是胀胀的,自己看看也没看出什么来,觉得很不好意思。于是就和王放聊一聊来安慰下自己内心的慌乱,因为她比我年龄大也懂些。她就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我当初她的慌乱,王放的妈妈脾气是极好的,王放有什么女孩子方面的困惑都会说给她听。我和妈妈之间没有交流,只有让我干活时她会发出指令,没有母女间的亲昵与悄悄话。
上到体育课,跑着跑着步有女生会请假,有时还没跑步就有女生请假坐在地上,男生们很气愤,说为什么女生没生病也可以休息,有一个男生偷偷听到了女生的理由,于是立即大声跟体育陈老师说他也请例假。休息的女生们笑得不行。这位男生被体育老师大声呵斥,让他去借初三年级《生理卫生》书看看。我也好奇,哥哥正好有这本书,我拿了这本书看完后明白了。原来我们人类还有生殖系统,当真是羞死个人。于是就去问王放她有没有发育,还有那每个月……她红了脸说嗯,自此之后我成了淑女,突然安静了下来,不再做所谓的假小子。因为我也快了,有些害怕,会流血。男孩子不会。他们真幸福。
左邻右舍也不全是老师,有一家住着一个老太太和她的大儿子大媳妇。老太太生了许多儿女,有两个已经走在她前面,大儿子叫陈先礼,他和媳妇对老太太不好,他骂老太“老不死的”,再不死把儿孙的寿活了去。到了夏天也不给老太太张蚊帐,说老太太皮老蚊子咬不动。我和王放觉得应该惩罚下他,王放喊上她弟弟,三个人一起干“坏事”。
那个时候鸡蛋是贵重的食材,我们知道某天陈家要请客,于是三个人趁陈先礼夫妇俩去菜场买菜的功夫进了他家厨房,王军拿着事先准备好的针管把鸡蛋黄和鸡蛋青抽掉,再给鸡蛋注水,鸡蛋先要用力摇才好抽些,我负责望风,王放负责把抽出来的蛋液放在碗里运出去。一顿忙活下来三个人把他家的鸡蛋大多祸害了。后来他气得直跳脚,一打一个水鸡蛋,跳着脚地骂人,骂得很难听,我们三个人还敢现场去看了下热闹,心里美得很。战利品是趁王放父母不在家,放了菜油炒鸡蛋吃到肚子里,金黄喷喷香!那叫一个舒服。按江湖说法,这叫有福同享,我们三个人嘴巴严实,陈先礼最后也没查出什么来,他家鸡蛋打出来是清水也让看热闹的其他人纳闷。我也不知道王军乍会干这活。
我自认为跟王放关系最好,有什么高兴的不高兴跟她讲,她对我也是,早上一起上学,下午一起放学。家就在学校里面,一短短路也要手拉着手,我清晰地记住了她的模样,方脸,皮肤白。过了一年,她和弟弟随父母去了攀技花,我再也没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