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孛帖狠狠地瞪了台下人一眼,终是无奈于兄长的权威。于是,极其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人带他走了。
望着那离去的背影,拓孛帖突然冲他说道:“东凉那边,我北秦派出的是秋老将军,我倒要看看,东凉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南宫冕的脚步登时停住了,晃了晃身。因是背对着,看不见他的表情。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南宫冕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不理会拓孛帖的挑衅。
走出营帐的南宫冕,闭了闭眼。
拓颜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微微有些不悦。他抚摸着南宫冕的下颔,细细端详着这张清冷白嫩而又毫无表情的脸。三年光阴转逝,白衣苍狗,可这个人,依然有这惊鸿的双眸和宛若游龙的姿容。
军务待整,拓颜只是看了看他,也不多说什么,便南宫冕回去休息。再多派了些人手,命人好生看管,不许他再逃脱。
稍稍宽慰了几句,便令他好生歇息,准备班师。
从头至尾,那个俊秀的男子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直到转过身离开。
“瑾同……”拓颜突然无比惆怅地喊出了他给他起的爱称。
南宫冕没有回头,没有理会,径直出了营帐。
“这好歹也是个人才,怎会落得如此下场?”站在拓颜一旁的北秦第一将军安合隋叹道。
拓颜鄙夷地看了一眼安合隋,安将军立即闭了口。
望着南宫冕远去的模糊的背影,拓颜喃喃道:“这是一把利剑,只是……可惜了,我们还不会用啊。”
嘟喃几句,也只留下无限惆怅。
到了夜里,整顿军队归来的北秦六王爷拓答瓦一听说南宫冕回来了,就二话不说拎了一坛酒跑过来了。见到南宫冕还好端端的样子,也没被可汗惩罚,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沉下来了。
“还好吗?”拓答瓦也只是轻轻地、小心翼翼地问。他知道,回到东凉是好友的梦想。
没有回话。南宫冕微微摇了摇头,然后红了眼眶,马上把头低下,不想让这个三年来在异国他乡遇见的唯一一个理解自己的朋友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愣是没有滴下来。
拥火而坐,拓答瓦硬是为南宫冕斟了满满一杯大漠里最醇浓的葡萄夜酒。这是大漠里最隆重的待客方式了。南宫冕知道。
两人不发一言,气氛却不淡,他们都有许多话,但压在心口,不言,不让它涌上来。
清酒一杯又一杯,只为消愁。朋友之谊,本就无需多言,不过一个眼神,一宿相伴,纵然无声寂静,也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狂风初歇,酒已半酣,两人脸上皆泛起潮红。
拓答瓦凝视着这个曾经名满天下、才貌皆曾令无数当道者倾羡又垂涎的男子,想来他也是其父最爱惜的孩子,被捧在手心过,享受过众星捧月的待遇,有着高贵的血统,曾经拥有无比的荣耀,曾经是那么的夺目,而如今却沦为一介质奴,过着连平常百姓都不如的日子,心里受着那么大的屈辱。登时拓答瓦心下充满悲凉,只恨自己无能为力。
正悲伤着,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溜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