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朝臣们鱼贯而出,沈子聿跟着人群慢慢悠悠往外走去。按理说,他应该不会被喊来的,但先前被掺了一笔,沈云礼也就不得不把他喊过来了。
在沈子聿看来,对方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觉得胜之不武。
战场上本就是各凭本事,他以为官家也会这么认为,可那口吻听着却像是要他在自废修为和远离朝堂中选一个。
想来,也好在自己对修为的依赖度不是很高,就算没了修为,只要能在战场上杀出一道独属于他的功名,也算是打了那人的脸。
“小娃娃?那便让你看看小娃娃的实力。”
看着江丞相的背影,沈子聿冷哼了一声。而后头的沈云礼,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他的嘀咕,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头。
“光说不做假本事,你那修为,可是花了四年,不然便跟你那些朋友一起去外头。”
“四年而已,何况,哪有临阵脱逃的!”沈子聿不服,揉了揉刚刚被自家老爹拍的头,出声反驳道。
“什么叫四年而已,那四年不是时间吗?四年的努力说不要了就不要了?”
“对啊,不要了,说不要了,就是不要了。”好像是为了证实自己的坚定,沈子聿重复了一遍沈云礼的话。
“那你那些同门呢,同窗之谊,你也不要了?”
聆了这话,沈子聿步子一顿,眼底也染上了一丝慌乱。
江淮景,是他唯一不愿远离的人,可他也不愿江淮景为了他踏入这朝堂。
反过来,江淮景也不会希望他放弃成为一代将军的愿景陪他闯荡江湖。
就是这么矛盾。
“……我和他们,能有什么同窗之谊。”沈子聿生硬回答道。
回到沈府,柳年锦正好从后院出来,听了沈云礼说事情经过,看着沈子聿,皱着眉,欲言又止。
“意下如何?那可是四年的努力,可要想好。”柳年锦叹了口气,颇心疼道。
“我想的很清楚,而且,若我此时再回去,岂不是叫人看了笑话?”
沈子聿跟着沈云礼虽只打了几个月,甚至在战场上丢了一只耳朵,但他的实力,军中之人有目共睹。
未弱冠的少年杀伐果断,已有大将之风。
江丞相却言其身有修为,若叫敌军知了,只怕会有更可怕的妖术云云。
“江小子呢?”
沈云礼突然提这么一嘴,柳年锦也反应过来,扭头看向沈子聿。
“对啊,淮景呢?可与他道别过了?”
“……”沈子聿却沉默了。
他离开时过于匆忙,他甚至没来得及见江淮景最后一面。
柳年锦也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叹了口气,又道:“可是还有话未与他说?”
“……是。”
沉默良久,沈子聿才艰涩开口。
他承认,他是舍不得江淮景的,他怕江淮景还会受人欺负,他走了就没人帮他说话了。
“臭小子,那时就问了你,还有没有没见的人,你还说没有。”
是了,一来那时他没有想太多,只想着快些回去,二来他也怕与江淮景见面了,他就会舍不得走,他怕因为江淮景而变得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