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佳日,李府设宴。
李家如今虽是没落为商贾,但从前好歹是世家出身,在敬州大小算个名望。
今日李老爷子七十寿诞,请的都是敬州有头有脸的人家。
老爷子平生独爱莲,时值夏日正是赏莲的好季节,为着讨老爷子欢心,掌家太太便将宴会设在了城外依湖而建的别庄——颐园。
也恰如那位太太所想,如今湖中莲花正是娇艳喜人,湖畔又有水榭林立,是个夏日的好去处。
趁着空档,姑娘们便凑到了水榭里躲懒赏景,三三两两聚团还时不时传出几声欢快的笑声,也是有几分热闹在。
这更显得拐角处静谧,里头只坐了个身着青衫,手上端着个白瓷茶盏容貌昳丽的姑娘。
“十妹妹怎得孤身一人在这,瞧着怪寂寥的,也叫我等一阵好找。”
一道女声从水榭外传来,抬眼望去,便见得一众人等簇拥着一个身着鹅黄团花纹襦裙,发髻上缀宝石珠钗的娇俏少女走了进来,方才那话便是出自她口。
“想来也是知晓自个的身份上不得台面,这才躲到这处来,不过这脸皮也是忒厚,若换了我是她,可没那脸出来叫人笑话。”陪在她身侧的拥趸轻蔑地道。
李芳宛闻言眼中的笑意越发的深了,但还是假惺惺地出声责备那人:“不得对十妹妹无理。”
那人却是不服气,语气更是不屑地道:“不过是李家姑母同人暗结珠胎的产物,因着生父不详,李家祖父这才慈悲让她随了李姓,也是宛姐姐你心善这才抬举地称她一声‘妹妹’,也不看她配不配。”
这话听得李芳宛眉目疏朗,嘴上也不忘做戏,斥道:“不可胡言!姑母遇人不淑家中本就歉疚,从前种种已是往事,如今十妹妹就是我李家的姑娘,此话往后不可再说!”
那人不服气,但碍于出言阻止的人是众人拥护的李芳宛,只能不甘地跺了跺脚。
旋即,灵光一闪,又将矛头调转到青衫少女的身上。
趾高气扬道:“李镜书,不过是宛姐姐好心不计较,你还真当自个是李家正经的姑娘了不成?识趣些当趁早离去,没得赖在这叫人奚落,平白丢了李家的脸面。
这出一唱一和的戏属实拙劣,令人瞧得不住发笑。
李镜书只是颔首笑,道:“说来惭愧,家母为李家正枝嫡女,我也是打出生起便记于族谱之上,往后还得收份祖产过活,如此无所作为,身为名正言顺的李家姑娘,委实有些愧对先祖。”
顿了顿,“你瞧着样貌勉强算是端正,倒也不必如此贬低自己说见不得人。”
气得那人当即就指着李镜书一番怒骂,瞅着出气了李芳宛这才装模作样地出来,只见她面带歉意地看向李镜书:“年轻气盛一时口无遮拦了些,想来十妹妹是不会计较的。”
不待李镜书开口,又很是关切地补充,“再者姑母在家中原就备受诟病,妹妹若是不依不饶,若叫人听见了......到底名声上说不过去。”
李镜书端着茶盏仔细端详,随口答道:“我这人向来胸无大志,反正都是个不争气的烂名声,多一桩少一桩也无妨。比不得九姑娘你来得出息;听得从前是为外室子出身,而今叫你混了个嫡姑娘出来,是世人都叹的翻身了,倒也是难得的励志。”
这话可算是戳中了李芳婉的痛处,再顾不上伪装,口中疾言厉斥:“贱人!你不过是个无媒苟合的野种再是卑贱不过,我乃堂堂家主嫡出,原先怜你身世唤你声妹妹,谁知你尊卑不分还出言不训,我今日便要替姑母教训一下你个不懂事的小杂种!”
说罢李芳宛便疾步朝李镜书奔去,抬起手便要掌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