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让我更加气愤。
“那你呢,凯西?”我问。
“这些事——关于莉塔的事,说她孤僻,说她不讨喜,还有她的土扒貂差点让无关人员丧命这些事——是你亲耳从她口中听到的吗?”
凯西擦眼泪的力道过于用力,搓红了她的脸。
“我现在只是和莉塔成了决斗俱乐部的搭档而已,你就想用哭泣让我同情、心疼你。的确,我真的心疼你,我不想看见你哭。可我没法理解,也不想理解——你私自判断一个你毫不了解、没有亲自接触过的人,你觉得她是坏的、是野蛮的,甚至说,是邪恶的,只凭人们互相传道的闲言碎语。”
“如果你真的担心,你就和我一起接触她好了,这没什么难的。如果我真的受到来自莉塔的威胁,你不会保护我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凯西气恼地说,“而且我太笨了,也用不出来很厉害的咒语,我没办法保护你——”
“别再说了,凯西。你没发现我们都说服不了对方吗?谢谢你担心我,但你最好还是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正如你所说,你没办法保护我。如果和莉塔的交往真的会给我带来坏事,我能保护好自己。”
见凯西保持沉默,我又说道:“你确实应该抱歉今天对我生气,对我而言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就要承受你自己的偏见和随之而来的怒火。”
为了一个刚认识的女孩和好朋友闹矛盾,值得吗?
凯西连晚餐都没吃就离开,看着她越走越远,我想。
这不只是一个女孩的事。
因为莉塔·莱斯特兰奇象征每一个不被接纳、包容的学生,他们处于霍格沃茨社交圈的边缘,就像终日游荡在学校里的幽灵。
你能看到他,他也能和你说话,甚至会邀请你去参加幽灵的舞会。
但是你会去触碰他吗?不会。因为触碰即意味着寒冷,意味着全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因此,哪怕幽灵是多么友好、多么慷慨的存在,费尽心思也没有人愿意理解。
就是这样周而复始的循环。
我坚持我的立场,就像凯西坚持她的。我们无法达成最终和谐,只有让步才是目前最理想的方案。唯一能证明谁对谁错的只有时间。
但我知道我是对的。
我和凯西的冷战以寝室为主战场。
暗红色调的帷幔阴嗖嗖朝我吐着信子,原本象征舒适的寝室被阴冷晕开,渗进寝室里每一个人的内脏。
凯西盖着头躲在被子里,乔安娜在阿黛尔窸窸窣窣坐上我的床沿时才反应出这刺骨的冷漠和诡异。
“你们一定是吵架了。”阿黛尔断言,“我在礼堂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我还以为你们一切都好。”
“是在决斗俱乐部发生了什么吗?我思来想去,除了决斗俱乐部和礼堂,你们也没有轨迹重合的地方了。”
凯西闷声盖头的样子,我真害怕她会把自己闷出问题。
“我们因为对一个人的看法问题产生分歧吵架了。”
“纽特·斯卡曼德?”
阿黛尔说出的名字立马被我否定掉:“不!当然不是纽特,而且我们一致认为他很好。是其他人——莉塔·莱斯特兰奇,我和她成了决斗俱乐部的练习搭档。”
“噢,是她啊。”阿黛尔玩弄着自己的指甲,往指甲上吹气,“我猜凯西是劝你离她远点吧?”
“你也要加入凯西来劝我,是吧?”
从阿黛尔不以为意的脸上我看出她惯常的嘲讽,紧抿的嘴唇又说明她深深隐藏的恐惧。
阿黛尔说:“我的确这么想,因为莉塔·莱斯特兰奇是那种听见别人说她坏话,她会当面用咒语锁上别人嘴巴的人。”
“所以这又是哪里听来的故事?你知不知道凯西劝我的时候用的也是相似的话?”
“不不不,克蕾娅,别这么激动,别这么着急下定论——是我亲眼看见的,被封上嘴巴的就是艾莉森·兰德尔。”
我冷笑一声:“是她被封上嘴巴我也不奇怪。如她所说,是我让格兰芬多一年的努力化为泡影,我和莉塔是「一路货色」。”
阿黛尔张大嘴巴,她很惊讶。
“她真的这么说你?天呐——我还因为她被莱斯特兰奇封上嘴巴怜悯过她。没想到她是这么讨厌的人。”
“她根本不值得被怜悯,阿黛尔。所以你就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说莉塔坏话吗?难道不是因为她也做了那些谣言的传播者,莉塔只是刚好听见了,要为自己伸张一下正义,毕竟没有人管她的事?”
“我必须要说你说得对……我倒是从来没想过兰德尔为什么会说她坏话。”阿黛尔说,“虽然这不代表我承认她对别人使用失声咒是对的。”
乔安娜离开书的海洋,她听着我们细声细气的谈话,没有出声。
“我不会要求你们立马改变对她的看法。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莉塔无意中就被所有人避之不及,她一定也是从不知所措中熬过来的,不知道怎么反应,说了话也没有人听。到最后,她只能用自发远离一切的方式来保护自己,却更加坐实了她的孤僻。”
我直视着阿黛尔,一字一句说:“这对她不公平。”
“是对她不公平。”
乔安娜坐在椅子上转向我们,她的眼镜早已被叠好置于写字台上,失去眼镜的掩护,乔安娜凉薄的思想昭然若揭。
“所以你因为觉得对莉塔不公平,现在就来对凯西不公平,是吗?”
“你们能别说话了吗,我要睡觉了。”
凯西竟这样替我解了围。阿黛尔耸了耸肩回到自己的床,乔安娜继续转回写字台前,拿起她的书。
凯西,别闷着自己。
我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