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

这袭人的浓香自干涩的鼻腔直冲脑门，带着些许糊香的辣油在金黄绵软的豌豆与红棕色翻着油光的肉臊上肆意流淌，又缓慢地渗入热腾腾的面条缝隙，与韭叶宽的面条纠缠在一起，让人很难忽视一旁蛋白焦黄，煎的酥脆的鸡蛋中央微微颤动的溏心。

假如郑安此刻没有那么专注地看着面前这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就能注意到面摊的老板原本都快收摊了，却收了半拉放在一边，坐在了那根看着颇有年头的小马扎上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喝摊子上小塑料桶里装的茶，悠悠地叹气。

可惜不知自己为何走到这家破烂面摊，又不知为何被过于热情的老板娘拉着坐下的郑安的注意力全都被面前的面条吸引，一勺又一勺地往豁了个口的陶碗里舀店里老板夸耀说自家现炸的海椒。

郑安的手总是在颤抖，这让简单的动作也看着不大利索。可鲜红的油滴混合着红到发黑的辣椒片一点点浸染金灿灿的鸡蛋和白花花的面条，尽管撒了不少在桌子上，但郑安还是愉快地笑了起来。

他砸吧砸吧嘴，感觉上次跳楼之前，应该过来吃一碗的。

也不贵，郑安想，这片被遗忘的老城区比这座城市其他区域物价涨得慢了很多很多，这么一碗高耸的面条，放在那几个已经变成旅游景点的城区，不上个二十块钱是下不来的，可这里还保留着五年前的价格。

豌杂二两十二，加蛋十四。

有高耸的肉臊，软糯的豌豆，鲜香的芽菜，浸满肉汁的空心菜嫩尖和香气四溢的猪油煎蛋。

完美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