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阿姨毕竟是老工人了,而且海佟这人又不是什么坏人,别去这样议论人家。”
李彤望着窗外,雨不知何时会停。
摩托艇的轰鸣伴随着潮汐的起落,灯束穿破浓雾,煜真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单手扶着油门,将那块野佛身下的萤石掏了出来,萤石此时正不规律地抖动着,那暗红色的光变得愈发得刺眼,一束光线从石缝中穿透而出,直直地射入海底,
“你们两个,把油门松了。”
“?我没听错?”
周海东瞪大了眼睛,
“周警官,你在警校训练时应该练过潜水吧。”
煜真一面整理着衣服,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他娘是深海周围没陆地………欸欸欸!”
陈肃已经跳到了海中,而煜真的艇也直直地撞向周海东。
扑通————
苦涩的咸酸灌满了他的七窍,窒息感随着海水一齐将他淹没。
周海东缓缓向着黑暗的深海下沉,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衣领,煜真的眼中蓝光乍现,随后一团团符文将海东包裹,紧接着急速下沉,
“这狗日的存心想整死我!”
但也无计可施,他随着压强的升高和窒息渐渐失去了意识。
“妈的,李彤他们居然开起茶话会了!”
周海东看着老年机上不太清晰的图片,几个高中生围坐在寝室中对着镜头比耶。
“多正常,李彤这么开朗的人肯定不会闲着睡觉呗。”
海佟戴起了眼镜,继续在本子上写着什么,他的脑中不自觉地想到了一个形象,一个瘦弱的青年,由于受伤满脸缠着绷带,而他的身旁跟着一个高大的壮汉。
“麻了,不知道这个备用电机能撑多久,我们家要是也跟着停电了那可真是他妈妈的吻…”
周海玲打燃了发动机,车子的前照灯在雨影中闪烁着,照向混沌的前路,头顶的路灯也忽明忽暗,最后熄灭,她心一横,踩下了油门,风雨和雷声在车窗外肆虐,老化的引擎让车子在路面上无助地颤抖,一如她的摇摆的瞳孔。
车子最终在一栋废弃的楼前停下,周海玲无暇顾及自己打湿的长发和还未痊愈的身体,踉跄着从车后座拿出一个装满钞票的麻袋,那是她的工伤款与部分积蓄所凑齐的十三万,她将麻袋用衣服牢牢包紧,打着哆嗦向楼的入口跑去。
“海佟,你的病就快好了,海佟…妈妈给你治病。”
她口中喃喃自语道。
昏暗的楼层中,一群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席地而坐,手中都握着一个蜡烛,他们的中央是一个瘦高的人,手捧一本残破的古籍,念一句,周围的人就附和一句,
“三福佛法万通。”
“夕明佑众生。”
“显神渡解罪罚。”
“众生皆蝼蚁。”
周海玲从挎包中拿出一件黑色的斗篷披上,走到队伍空缺的位置坐下,中央那个人合上了书本,沙哑的声音从斗篷中挤了出来,
“周教徒,你来晚了…”
“主教…”
周海玲不敢抬头,将那个麻袋拿了出来,颤抖着送到主教面前,
“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了,全部…全部都献给三福…全部…”
主教摆了摆手,
“不是献给我们教会,是献给夕明佛,献给母神,祂们会降下恩惠的,既然你这么诚心,那么不妨把心中的愿望告诉我们。”
周海玲眼里呛着泪,颤抖的双唇一张一合,
“我想,我想让我的亲生孩子,周海佟,不再有疾病。”
主教沉默了,周围的信徒们议论纷纷,
“我我我…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哪怕拿一个人的命来换……我…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只要神能治好他…”
主教做了噤声的手势,他将双手举过头顶,似是在和谁沟通,随后摇摇头,
“周教徒,你这一段时间为教会贡献许多,神和我们都有目共睹,但是你的孩子,是被邪魔缠身,万不可轻易对待,而你如果真的…”
他将手合十在胸口,那张模糊的脸上,灼灼的目光似乎落在了旁边的一位信徒身上,
“这也是你需要赎的罪,为你的过去,为你们的过去…”
周海玲瞳孔瞪大,和另外一个人的目光对上,而那人正是斗篷下的唐涵,她的脸上同样挂着惊恐。
“救你的孩子,需要你自己净身,请神降临到你的身上,到时候你自然能够凭借夕明的力量为你的孩子除却一切邪祟,而方法,自然是让神火在它该在的地方燃烧起来,你”
一只满是华贵配饰的手从主教的斗篷下伸出,抚摸着周海玲的脸,
“既做火种,也做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