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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彼岸

“陈肃?”

谭怡望着黑暗的巷道,她刚刚醒酒,跌跌撞撞地从刚刚灭灯的夜市中出来,捧着手中精致的黑色耳夹,那是准备给陈肃的新年礼物。

“你没走吗?”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巷道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嘟囔,像是老式留声机,但她能确定的是,那绝对是陈肃的声音,

“来…我就…在…这…”

“你受伤了吗?”

谭怡酒醒了大半,向着黑暗中奔去,

“你在哪?你把手机灯光打开!”

“来…我就…在这…”

声音逐渐清晰,

“陈肃!”

谭怡呼喊,周遭只响起了她的回声。

她心中一惊,停下了前进的脚步,随后颤抖着缓步后退,巷道深处的黑暗中,一个足五米高的身影缓缓起身,利爪闪烁着寒光,扭曲的面庞不断抽动着,像是一个坏掉的发条。

从那东西的腹中,传出了陈肃断断续续的声音,伴随着那首诡异的乐曲,和虫子蠕动的声音。

但它似乎没有注意到谭怡,因为身前的下水道边有一只死掉的青蛙,那东西面部的碎肉随着裂口缓慢张开,露出堆满血洞的表皮,而血洞的周遭杂乱生长着无数发黄参差的,像是人类乳牙的骨骼。

它的嘴,如果那能称之为嘴的话,在一瞬间向前伸出,将尸体吞入腹中,自此,那首丧曲之中又多出了微弱的蛙鸣声。

谭怡不住地颤抖着,捂住嘴,手中紧紧捏着耳夹,刚想回头,前方巷道尽头,一位老妇,颤颤巍巍地走到垃圾堆旁,在其中捡起几个塑料瓶,随后将一袋垃圾重重地摔在了桶中。

那渎神造物似是听到了声响,匍匐在地,像是要扑过去一般,腹中的曲调慢慢变得急促,

“别…别过去,我在这…”

谭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即便她的声调已经微弱得像是挤着嗓子。

那东西回头了,利爪微张,不再隐藏身形,朝着谭怡扑了过来。

谭怡的脚步因为恐惧而变得有力,她向后逃去,刚想呼救,却又定在了原地,

“滴答。”

血液滴落在漆黑的路面。

利爪刺穿了她的腹部,身后那只蛰伏已久的怪物张开面部,浑浊的唾液在口器上挂着,而谭怡正正撞在它伸出的爪子上。

“咳…呃…”

谭怡想要呼救,紧接着是一爪刺穿了她的咽喉,视线已经开始模糊,血液伴随着泪水从她瞪大的瞳孔中渗出,滴落在洁白的脖子和锁骨上,

“爸爸…雷航…陈肃…”

她的意识已经抽离,只剩下本能回想着她生命中仅剩下的三个人。

撕心裂肺的疼痛已经褪去,只剩下心跳中无尽的绝望和深不见底的恐惧。

有东西捏住了她的头,那是刚刚吃青蛙尸体的东西,他像是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随后用力一撕。

那是谭怡生命最后的疼痛。

陈肃将颤抖的右手伸了回去,瞳孔中浸满怒泪,

“你看清楚了吗。”

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

陈肃已经无法发声,他的双手捂住脑袋,

“不可能…不可能的…“

“少见啊,你竟然会主动调查。”

陈肃的头狠狠地撞向镜子,血液伴随着泪水滑落在脸颊,而碎掉的镜子中,映出一个身着白衣,没有瞳孔,发色雪白,和陈肃长着一张别无二致的五官,不同的是,黑色的触手爬满他的半张脸,从中溢出一股股黑色的气体,弥漫在他疯癫而充满讥笑的面庞上。

陈肃怒目圆睁,浑浊的瞳孔里是溢出的痛苦和恨意,而镜中那人却贻笑自然,除了脸上那肉眼可见的戏谑。

“我已经能够预见了,大休止的结束,一切会开始复苏的。”

那人纯白的眼球微动,望向陈肃,像是在等待他的一个选择。

“跟我有什么关系?”

“谭怡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乌黑的血液从发际落下,划过血红的眼睑,滴落在地板,而镜中那人的头上也溢出一股黑烟,向上飘散。随后便不见了踪影。

“雾海已经二十多年没发生这么恶劣的凶案了。”

涂庸用衣领捂住口鼻,看着眼前的现场,周海东铁着一张脸,一丝不苟地收集着被撕扯开来的尸块,衣物,和内脏组织。

“死者身份能确认吗。”

“破坏程度太严重了,就像是野兽一样,唯一完整的是半只断掌。”

周海东取下口罩,从警戒线上翻过,冷静地告诉涂庸,

“你给总部打个电话,尸体得送到环海局去,我们这里没有法医。”

雷航匆匆赶到,望着眼前肃杀的氛围,走进现场,随后瘫软到地上,

“航子,你回警局,这里交给我们就好了。”

涂庸戴起面罩,关切地扶起雷航,

“没事,我在警校阅读过尸体图鉴,但这…太过分了…”

雷航接过口罩,眼神泛起坚毅,

“周队,我刚刚核实了周围居民的线索。昨晚两点到三点,这个巷子里有人在放戏曲,而且有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他们以为是醉汉就没有管,雾海没有失踪人口,但通过引渡信息和牌照搜查,能够确定不是外来人口。”

“好,辛苦你了。”

周海东的话语中带着让人胆寒的冷静,

“周队,没有完整的肢体了吗?”

“何止是肢体,死者身上的肌肉和骨骼全部被蛮力撕扯,还有一些肌肉组织和内脏不知所踪。”

周海东举起断掌,

“等DNA吧,这是死者唯一留下的,光靠我跟涂庸一时半会还真没办法。”

雷航接过,突然瞳孔一颤,

“不会的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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