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以狱长的性格,重要的不是找出原因,而是找到发泄的出口。之前她做错的全都推给别人,那些人皮开肉绽,而她自己则安然无恙。
穆樗这时候不是给狱卒惩罚的吗?为什么还能皮肉不伤地回来?况且,她的脸喜悦得很,反倒像是有喜事发生。
顶着极大的好奇心,汪灶娘应:”在这呢!找我什么事呢?你不是给狱长送鸡吗?”
“汪灶娘,你立大功呢!陈狱长说要赏烧鸡的那个人,我没敢领功,急忙回来找你!”穆樗脸露喜色道。
“当真?”汪灶娘半信半疑。
“狱长说那鸡有炭烧的味道,说好吃得很。”穆樗反倒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扭怩的摩擦着手掌,”但不知汪灶娘在狱长面前可否顺带上我的名……叫不定能吃上一口好肉……”
汪灶娘也听闻过炭烧的作法,但从未试验过,难不成让她无心插柳柳成荫?
“别白白便宜她!”赵可弟不知从何挤出来,争先道,”汪灶娘你别带她!”
穆樗也急着说:”是我送的!”
赵可弟得戚地笑道:”汪灶娘说谁便是谁,灶娘,你说对吗?”
然后,她马上搂住汪灶娘的手膀撒娇道:”灶娘你带上我吧……”
汪灶娘被她晃得失了心神,也来不赶多想,怕迟到便由赏变罚。
“好、好、好。”汪灶娘留下记凶狠的眼神,”你给我乖乖留在这,做你该做的活,莫要造次!”
穆樗就哑口无言,白眼眼地看着她们出去。
“不知狱长想赏什么呢?”
“我也不晓得,但你记得不要说那么多话,狱长的脾气就像这天气一样说变就变……”
“知道了、知道了……”
她们喋喋的说话话一转弯便静了下来,穆樗已经敛去脸上所有神色,只剩漠然,继续做自己的事。
她们本无怨无恨,但竟用如此招数掐害她,若然自己没有想出解决法子,捱打的人怕是自己,再加上与谢飌相交甚密的关系,让陈念找到缺口虐待自己,岂不是非死即伤。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无情,她也从来不是大善人。
莫姑初则默默看着一切,继续烧着水。
那一天从灶房回去后,汪灶娘与赵可弟一整天都不见人,迟迟未归。
而只有穆樗了然发生在她们身上的事--当她们俩满心喜悦地走进狱房,她们的脚必然踏在烧鸡身上,又或者踢到它,不论甚么结果,她们都必然受罚。之于那烧坏的那一面,自然而然没那么重要了。
一开始她还担心处世甚久的汪灶娘不会上当,但幸好有赵可弟说说话,得便宜者,果然得不偿失。
所有的事皆有因有果,她之所以设局,是因为要反击,汪灶娘之所以派她送吃,是因为要避罚。
因因果果,也只有占便宜的人想不明白而已。
设局者必被设局之,也可算是个因果吧。
穆樗收回目光时,发现同样和她一样盯着门口、脸露担忧的莫姑初,她果然是知晓的。
不知为何,穆樗有点尴尬,大概自己做的坏事被人发现了,还是给一个道德观念很高的尼姑知晓。不知莫姑初会否鄙夷她呢?先前拔头发那股的狠劲,要是用在她身上,穆樗想想就发毛。
但此刻木栅相隔,穆樗并不怕她寻上来说教。
到了深夜,劳累了一整的穆樗躺在床上,仍睡不着,满脑子写满了乱,像莫姑初一样,目光灼灼地朝向门口。
心有戚戚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