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刘秦氏是头插花头簪,蓝布包头,耳吊葫芦形耳环,身穿圆领绿地织金缠枝化锻衫,下着织金缠枝花纹马面裙,贵妇般的缓步走了进来。陈海忙低头上前拜见:“海见过岳母大人!”刘秦氏微笑道:“自家人,小海不用客气,不要生你岳父的气,我们就月娥一个女儿,他也是担心你和月娥嘛!”陈海连道不敢。其实陈海心中早就气极,如此语言羞辱,那个读书人受得了?只是看到刘月娥为了他哭的梨花带雨的,也只能压住怒火,强自镇定。这时,那刘崇却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尴尬的笑了笑道:“是啊!是啊!你看我这刚才着急上火的乱说话,小海啊,自家人,可不要生你泰山我的气啊!”这是刘月娥也不哭了,眼睛一眨一眨的扑朔着眉毛上的泪花,看着陈海,满脸通红。
陈海自是知道这刘崇的秉性,在陈海中秀才前,陈海的父母还在世时,刘崇发家之后就有过悔婚的打算。只是陈海中了秀才以后,这刘崇就不提了,直到今天又提了起来。怪不得明太祖打压商人,士农工商,把商人放在最底层,这有些商人是真的很容易见利忘义啊,当然不包括自己那亡故的父母。陈海看了看刘月娥那期待的眼神,叹气道:“小婿岂敢生气,泰山大人教训小婿是理所当然的事,小婿省得您是为我前途担忧。”刘崇听了喜道:“好好好,那夫人你去安排,中午咱们一起吃饭,我和百川商量一些事情。”刘秦氏听了赶紧拉着刘月娥去门外,刘月娥破涕为笑的走了出去,小丫头冬菊撇了撇嘴也跟着走了。
待众人都走之后,刘崇急切的凑了过来道:“贤婿,快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陈海却不紧不慢的整理着衣衫坐了下来,道:“泰山大人,小婿突然有些口渴啊!”刘崇急喊道:“王妈,王妈,泡两杯上好的毛尖来!”这刘崇的家业很大啊,还有个王妈当佣人,刚才那冬菊应该也是才雇来没多久。想起刚才刘崇说到陕西流民时的神态,陈海不禁怀疑起这刘崇最近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来。天下开始纷乱,已经波及到南阳府了,可是这刘崇却还能够发财。再说刘崇是做粮食买卖的,陈海不禁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刘崇却是没有看出陈海在想什么,只是站在门口催促王妈。片刻功夫,王妈急急忙忙的端着两碗冒着热气的茶来到厅堂,给二人的方几上各放一杯转身离去。
刘崇道:“贤婿,都怪我一时急切,竟忘了上茶,慢待了,请用茶,请!”陈海端起茶碗,用盖子划了划茶叶,呷了一口问道“岳父大人,最近生意可还红火啊?”刘崇猛然听此问,不自然的笑了笑道:“还好,还好。”说完也赶紧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陈海道:“泰山大人,刚才所说的西峡口巡检确有其事,因为最近贼寇猖獗,而卫所兵又不能为之用,故府衙决定在西峡口重设太祖年间的巡检,有知县大人推荐人员担任。昨晚我面见县尊时,县尊亲口告诉我要保我做那巡检司巡检,三日之内必有消息。”刘崇听到了确切消息,思虑了一下,问道:“贤婿,这巡检乃是武职,你一介书生去担任,且不说耽误了科举前途,巡检之责你可知道,那可是比较凶险的啊!西峡口这个地方是通往内乡,淅川,陕西商洛的三叉路口,两省的咽喉要道,周围群山遍布,匪寇众多,一旦出错,性命堪忧啊!”
陈海道:“小婿这段时间在那西峡口赈济流民,多与之交谈了解,这流民之事不只是天灾,还有人祸。陕西自崇祯元年至今连续三年大旱是天灾,但也有众多的士绅、王公贵族、卫所军官侵占农民土地,流民太可怜了,没有活路啊。就连我内乡境内的许多村庄也是如此,土地被侵占,民众甚苦。如此艰难情形,小婿苦读圣贤书,受圣人教诲多年,岂能置身事外,袖手旁观?”当下陈海又把那屈原岗所遭遇的情形给刘崇描述了一番。当刘崇听到陈海连杀四个贼寇,面色一变,当即道:“想不到贤婿竟是文武双全,而且心怀大志,若是如此,这巡检倒也当得。只是这巡检现在是个空壳,要想把巡检司建立起来,是要颇费钱粮的。”陈海道:“今日小婿登门,一来是向泰山大人问安,二来嘛也是想请求泰山大人的鼎力支持的。”
刘崇沉思片刻道:“贤婿要做官办大事,我理当支持,只是我还有些陕西方面的生意希望贤婿能照顾一二。”刘崇的前倨后恭之态,陈海自然知道是为什么,并不是因为陈海做了官,只是因为陈海要做这巡检,对于商人来说就如同随时可以掐他们脖子的手。巡检虽只是从九品,是个小的不能在小的官,但巡检的职责却是很多,权利很大,包括:巡逻地方,盘查过往行人,缉捕盗贼,盘诘奸伪,维护地方治安,打击私盐、私茶、盗挖矿、代征税收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