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走在校园时,心情是放松了的,回到人民医院,轻松的心态忽然消失掉,似乎还有什么遗忘或是隐身的威胁没有被消除掉,闻着淡香的桂花树,提醒自己不要去钻牛角尖,晚饭吃什么才是重要的,吃什么呢?医院食堂已关门了,对,家里还有一包襄阳豆腐面,一想到香辣的牛油面,玲珑的步子迈大,一人迎面走过去,玲珑没有在意,感觉有点眼熟。
玲珑回头看,真是平子,追上去叫:“平子,你在这干嘛?是来找我?我还没到家。”
平子惊讶地看着玲珑,说:“同事生病了,我才从病房出来,还要赶回去做饭,我们下次再聊啊。”
平子匆匆离去的背景,玲珑小跑几步追上,拉住她的手,问:“手上戴的是什么?”
平子的左手腕上戴着一个纸环,为是住院病人专有的身份铭牌,平子笑了下说:“好尖的眼,被你拆穿了,走,找个地方,我跟你讲。”
还是那个小巷子里的咖啡店,平子说自己什么都不能吃,水也不行,玲珑决定不催,什么时候开口讲,她就听。
等拿铁和黑巧送上来时,平子开口了:“明天做手术,”她的声音很稳定,有种认命、信命的节奏,玲珑追问:“是什么病?不严重吧?”
“上次去你家,记得吧,嗯,我哭得挺痛快,哭完后好舒服,这么多年了一直憋着,那哭不光是为胡胡、为莉莉,也是为我自己,这病去年就发现了,至于重不重?你讲的是能不能治好吧?医生说是恶性,别!别哭丧脸啊,你要是都这样,我就更受不了了。”
“什么手术?哪个科?”
平子笑着摸着胸脯,做了个切的动作,说:“明天把左半边整个切除,别吓着了,医生说是微创,不疼,反正他们是这样说的。”
玲珑抱着两臂,她瞅着地上角落好久,才说:“我们四个人是不是遭了天谴,个个都没好!”
平子急问:“怎么了,你难道也出了什么事?”
“不,没有,我好得很,”玲珑赶紧否认,她是有丝感动的,生活艰难至此,还能考虑别人。
两人静静坐着,平子说:“等我消息,我会主动联系你的,别来看我,我最受不了这个,起码等我出院了,再来看我,”
“莉莉,也不知道?”
平子摇头,说:“生活就是这样,不如意的时候总是比如意的多,我没有什么思想包袱,真得,大不了就是死在手术台上,其实也挺好,我跟她爸说了,手术成功当然好,要是,失败了别送我进ICU,我不抢救,真得,她爸同意,玲珑,你信么?我跟她爸就讲了这么一次,他就点头,压根不需要我这个病人来给他做思想工作,”平子笑了下。
“女儿,也晓得?”
“我要住院,肯定是要说的,就说是小病,住个几天就没事,她倒是轻轻抱了我下,虽然没说什么,直接回屋做作业,我挺知足的,血还是比水浓。”
玲珑想了下想说什么,忍住了,平子说:“谁都不容易,我爱人对我蛮好,这两天住院手续都是他办的,看护也找好了,他说这个钱他来出,一天就要240块,他这回是真舍得了。”
玲珑实在受不了摸了下平子的手,依然没出声。
过了许久,玲珑才轻轻说:“我们俩都要好好的。”
平子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