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跟你说过你的眼睛是绿色的吗?”
被邵延些这么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松怷反倒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也是,这个小少爷的脾性谁又能摸清楚。
松怷收回了看向邵延些的目光,从他身边绕过去到了更广阔的的花园小径中。
“我的眼睛不是绿色的,我也不像牵牛花。”
她走到那圆栱门附近。
“但是我羡慕那些牵牛花,晨起开花,日暮枯萎,开的热烈灿烂,倾尽全力,毫无保留,永远向着阳光。而承载它们根茎的砖瓦和石头,一年四季,没有变化,又需要任人堆砌,该是多无助。”
松怷说罢,便从那拱门穿了过去,留下邵延些一身寒气定在原地。
***
等松怷过了及笄礼的第二日,逸王便带着他们离开王府去往那云巅之处。
由于前一天在府中太过忙碌,要应付各式各样的场面,被义父拉着见各种各样的人,松怷此时已经在马车上睡着了,任那马路如何颠簸都摇不醒她。
突然一阵急促的叩壁声吵醒了松怷。
“郡主,您醒了吗?王爷让您现在过去找他。”
松怷还发着困,带着点起床气拉开了车门,晃晃悠悠地下了马车。
一个陌生的男子就站在他马车旁边,穿着黑色的便服,精瘦健壮的样子,编成辫子的长发都快赶上松怷了,听他的口音也很不一样。
松怷走到那男子跟前,抬起头,十分不舒服地梗着脖子,她的头都没能到他的肩膀。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郡主,我是王爷的卫兵,之前在边域驻守,您自然是没有见过。“
男子没有过多寒暄。
“您这边请,王爷他们等许久了。”
松怷迷迷糊糊地就跟着他向前走去,这才看见当下所处的环境,一天的路程,他们已经上了山腰,到了云巅城的城门小镇。
已经黄昏时分,小镇上还是很热闹,松怷看到义父和义兄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小饭馆门口站着,即使只穿着普通百姓的衣衫,仍显得威严。
旁边一个竹竿挑着的脏兮兮的布牌上,写着“凉饮”二字。
逸王见松怷过来,先是关切地问她一路上是否有什么不适,有没有休息好之类的,最后才切入正题。
“我们今晚在这个小饭馆先修整一下吧,明天再继续赶路,这里的旅店房间我和你兄长已经勘察过了,还是很舒适宽敞的。“
逸王向松怷伸手指指那小饭馆后面的二层木楼建筑的楼房,楼房后面便是布满绿色森林的大山了。
“那儿一定清凉的很。”逸王很满意他的选择。
松怷微笑地点点头。再看看她的兄长,正要低头礼貌性的道谢。
邵延些没有理,径直将刚刚的黑衣男子抓了过来。
“他是我专门找来的卓殊护卫,负责我们的安全事宜,你要是外出行走最好和他通知一下。”
“对了,他叫萨寂理。”
萨基里礼貌点点头。
松怷却没有多搭理的样子,自顾自喃喃地嘀咕道“卓殊护卫?难道和巫师魔法有关?”
既然是小王爷找来的,不用指望他能给自己好日子过,松怷想着便悻悻地跟着义父回到了客栈自己的房间。
到了晚上,松怷白天休息多了,怎么也睡不着,隐隐听见外面有吵闹的声音,便开开门窗,一阵寒意袭进来。
她穿着单薄的内衫,向着那热闹的地方望去。
看见白马桥的河边,一群人正玩的起兴,男男女女围成一圈,有的女子还带着花环,似乎在排着什么戏,篝火照的每个人脸上暖暖的幸福。
松怷立马便没有了睡意,这新奇的场景她之前可没见过,她可必须要玩了去,等回到王府一定要找好姐妹黎米篱说道说道。
说做就做,松怷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和鞋子,这次她换了一身黄棕色的便服,裙摆直接到脚跟,也没有卡腰的腰带,宽松异常,像从树上跳下去时,撑开毛茸茸的宽尾巴遮盖住身体的小松鼠一般。
她轻轻打开房门,刚一扭头,便看到一脸公事公办的萨寂理。
“郡主,现在王爷,小王爷都睡下了,您不能出去。”
说着话的声音普普通通的,甚至轻微微的,却有种不容拒绝的果断。
不过她可不是任人安排的性格,松怷没有理他,双脚已经迈出了房门向楼梯走去。
“郡主如果执意不听,我就不得不冒犯了。”
说罢,松怷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拦着她的肩膀,她虽在原地,而萨寂理在那远处,但她却无法动弹一下。
果然是卓殊护卫,松怷算长见识了。
“那我去叫义父义兄一同去,你还能挡住我的嘴巴喊人吗?”
松怷知道义父最心疼自己,她的要求他肯定是会满足的,但她却也不是真打算在这么晚的时间喊醒义父。
不过她的威胁凑效了,松怷感觉到那股肩膀的力量在慢慢减弱,直到消失,她便头也不回地高兴地跑下楼梯,消失在萨寂理的视线。
萨寂理有点愠怒,他知道松怷也可能不会喊,但是他才刚从边域地区被小王爷召回来,王府内部的情况还不甚熟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先且随她去,自己暗中保护就好了。
松怷已经到了白马桥边,果然这里正在围着篝火表演着戏曲,她可最爱看戏曲了,甚至甚于看话本的喜好,这点着的篝火,也让入夜后温差渐大的夏夜不那么湿寒,就算外面待久了也不至于着凉,惹了风寒去。
宽广的河边空地,神圣的感觉,月光洒下来,河面反射着篝火招摇的火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