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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你真的在意吗?

然是,一个人的坏处,不便随意走动。

直至,旁边的那小伙来了,带来了他母亲。许是看出我的窘迫,她贴心地询问我的需求,我请她帮我也倒杯水。

不知道在她眼里,此刻我的谢意是否传达到位。

但这让我想到了在布达拉宫的时候,遇到的另一位老人。在他和多位游客合影之后,起身准备继续前行的时候,欣然答应了我的请求。

尽管我是以一个观光客的目的,因为他带着藏族人民最具代表性的转经筒,不是手持式那般,而是类似手杖一样的转经筒。在后来的相册里,我发现自己真的是虚弱的惨白,那位老人黑红的皮肤上喜悦跃然。

我想,这世界是个巨大的好人国,我遇到的都是好人呐。

几近八点,此刻昏黄的日光正在山头上滞留,也许是我,也许是它,眷恋这座城市的温暖,贪恋这白昼悠长的光明。

太阳徐徐落下,我也该尝尝这里物以稀为贵的水果。

有券的情况下,其实价位也还好,水果切我不是很喜欢,有一个我没吃过并且不好吃的东西——有点像杨桃。

这一夜,迎来了新的青旅朋友。

听起来,他们也是大学生,并且前几天在珠穆朗玛峰度过了非常难忘的旅行。

艳羡的神情勾勒起嘴角,我想我是个很爱说话的人,并非亲戚眼中那副缄默不言的模样,同时我也是个语言系统很匮乏的孩子,我说不出学到过的好词好句,也不知道该怎么用正常的思维模式去陈述。

朋友们懂我的说话逻辑,所以在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通常很话痨。

学生思维的我,并不喜欢被人纠正,所以没有底气的时候,通常我选择沉默。

然而人生,并非是旁观者的视角。在所有的第一视角里,自言自语并非属于精神失常,我更倾向于说这是一种与世界的对话。

所以在这段旅程的开始,我慢慢开始接受自己平庸的事实,也慢慢开始打开自己封闭的内心。

在我所有敏感的在意,都只是自己自尊心在作祟。

当我付出同等的感情的时候,对方是能够感受到的,倘若收不到回馈,其实也并不是一件坏事,或许我应该坦然接受然后慢慢放弃,但我更应该注重自己的内心,在分享的那一刻,我也是喜悦的,所以,我好像能明白,好好爱自己的前提是,我知道爱是什么样的。

在我所有行为的形成里,都只是我学习的弊端。

倘若我见过世界,明白江南烟雨和西北沙尘各有千秋,就会明白接受自己的平庸是一门必修课——生来就在罗马的人在一切安排好的人生轨迹里,已经远超那些奋不顾身赶上来的人了。

于是乎,对于生命的消逝,也应该有一门选修课。

在我盼望着24岁寿终正寝的十五六岁的叛逆时期,终于在成年的这一刻,一语成谶。

我想我是希望能多活几年的,否则我不会来这里,不会固执地想要出远门,不会义无反顾这疲惫不堪的身体。

但是,我知道的是,这样的生活很短暂,短暂到可能一个月以后,我再也离不开病床,再也无力去观望这世界,再也无法感知。

在踏上去往西宁的路上——Z266列车之前,我会知道在逻裟的另一边,车子驶过高桥,远山融下来的水汇聚成了湖,流淌成了河,奔向了远方。在这边,是不同于逻裟中心的平瓦,这里高楼林立,到处有着待开发的房地产。路过的绿植也开着娇嫩的花,不同于那边高耸的杨树。

甚至不同于机场的“窘迫”,逻裟站的站台要从另一个入口进入,而古老的逻裟站就静静地矗立在原地(不允许拍照的)。

更不同的地方是,这里不是先检票,而是一群工作人员检查行李,再穿堂过进入真正的逻裟站里。

作为背包客的我,在工作人员的祝愿声下,踏上了另一条旅途。

然是令我没想到的是,这趟列车带给我的不是出藏的舒适,反而加剧了头疼和不安。

更令我没想到的是,图省钱的上铺会是如此的难熬。

一堆行李摆放妥当后,爬上上铺是对一个长居于下铺的人的一种折磨。在中铺好心的一余之地,我万分艰难地上来了,躺着得深直,蜷腿其实很累,转身的空间也很有限,长叹一口气后,仰望着车顶,默默地消化。

毕竟,这还不是最难忍受的。

等车灯熄灭之后,耳边此起彼伏的鼾声让这趟缺氧的列车多了不少二氧化碳。

Z266列车是开往广州的,全程五十多个小时,然是出藏抵达西宁就要二十二小时,可想而知这里有多大了吧。

其中路过那曲的时候,我恰巧下来,天不算太黑,还是属于日光城的白昼,敞亮的很。不算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一片片的草地还是黄藻藻的,没有一点生机,也还有不少积雪未化,远远看去,竟像雪河绵延开来。

等到雪山渐渐消逝在视野,迎入眼帘的是成群成群的牦牛,一个个密集的小黑点在这草地上慵懒地享受着,当然也会有结对奔跑的绵羊。每隔很久才会有一两个房屋,突然就很感慨,藏族人民真的很有钱,不仅土地是他们的,牦牛和绵羊也都是他们的。

远山接连开来,我想若是绿意隽永,必然是风吹草动见牛羊的既视感。

然后我猛然摇头,在惯有的思维里,为什么草地偏要是绿色才好看,黄土高坡未尝不是另一种美丽。

可我还是那个我,即便我杀死了曾经的自己,也还是被规则束缚的我,摆脱不掉固定思维,一直认为该是什么就是什么样的。

但是,世界是什么样的,那是客观存在的,而我希望世界是什么样的,那是我主观想象的。

就像彼时天边的湛蓝渐渐被白云所覆盖,我不会知道过会儿会不会下雨,可我倾向于去想说——啊,白色真的是一个非常有感染力的颜色,它可以通过自己不断的叠加,然后几近自己的力量便能保护好单薄的其他颜色。

所以,真正的存在又是什么,是我作出过杰出的贡献吗?

不是,那是属于历史的遗留问题。

而是,我的存在,是我曾经给过一些人真实的感情,他们人生的痕迹里有过我。

所以,我才会对生命的消逝有另一个执念——我或许对感情很淡薄,只是会在回忆中不断淋湿自己。于是我问自己,真的在意吗?

如果不在意,为什么想念震耳欲聋;如果真在意,为什么诉说无声无息?

时常我会想,那天夜晚垂垂的星野之下,麦田的波浪在吹响谁的心田,时针一点一滴在敲醒谁的光明,呜咽此起彼伏在呼唤谁的思念……

等呜咽声止住,时针划向天边的鱼肚,麦子甩进粮仓,梦就该醒了,而那曲远在西天,格尔木的路途也即将过去,即将到站的是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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