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从来就很清醒皇上对卫子夫的心理,无子更是太后和皇上心头的一根刺,正好卫子夫易受孕。今日的宠幸不保障明日,创立功业才是长久立足之本。
虽然不明显,宫卿还是感知到了卫青心底的沉重,故意找了一个更轻松的问题,“你说大长公主和那个孩子是真的?”
卫青心底轻嗤,皇室看似一个最尊贵的存在,但其实隐藏了最多的龌龊。宫里什么稀奇事儿没有?那些常年得不到宠幸的女人,那些没有了命根子的宦官,还有唯我独尊不受约束的皇上。女女、男男,甚至更恶心的方式都有。吕后的事如今还有人传说,景帝也残忍处死过一个妃子。如不是为了保护卫子夫,这些讯息卫青都不屑知道。
卫青看着一脸兴味的女人,虎脸道:“这个我哪里知道,睡觉!明日还要早起。”
“嘻,我是在想,十二岁那个可长大了?”宫卿对着卫青耳眼说道。
卫青一听,这什么女人啊,都说些什么啊,真是一副欠揍样。
“想什么呢,欠揍!”卫青不舍得打人,只能五爪张开,狠狠地抓女人浑圆的臀。
宫卿哧哧笑:“我就是好奇,应是长大了吧,不然怎么成事?我……”
话还未说完,宫卿的嘴就被堵上了,男人的唇狠狠的吻住她的嘴,之后宫卿就被恼羞成怒的男人从里到外狠狠收拾了一顿,以至宫卿到天亮眼皮都不想动一下。
卫青很忙,一早便去了宫里。太皇太后死后,皇上没了掣肘,作出了一系列的革新,朝臣们也都突然忙动起来。
宫里讨论和亲匈奴之事,卫青已几日不回家。这是成亲后第一次长时间分离,待得卫青回家,宫卿没控制好自己的欣喜。上前就拉起了卫青的手,如若无人一样抱着他的腰。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一声大喝将两人吓了一跳。
宫卿压下心中不快,对着卫青灿烂一笑,离他远了些。
卫青拉过宫卿的手道:“喜欢拉拉扯扯的是我。”
卫媪斜瞥了卫青一眼,她就是想不明白,儿子不就是应顺着母亲收拾媳妇?她这个儿子倒好,每次都灭她威风。卫媪又看了看身边唯唯诺诺的老大媳妇,心里才稍微舒顺些。
“叔叔和媳妇感情真好!”老大媳妇的话幽幽传来,满脸满心都是羡慕。卫长君媳妇,也是平阳侯府的婢女,原来她以为天下的夫妻都是一样的。白天各自干活,晚上钻完被窝各睡各的。如今看到卫青和宫卿,她突然就觉得夫妻原来可以如此有情意。自从卫家发达后,卫长君先后纳了两三个女人,连钻被窝都不和她钻了。可恶的老太婆欺负她,也从来没人给她撑腰。
“就你话多,不说话能当你是哑巴?”卫媪严厉的声音传来,卫长君媳妇身子一哆嗦,瞬间懊悔自己说太多了,忙低头不语。
“好了,你俩也别在我跟前腻歪了,礼行完了,赶快滚吧。”卫媪对卫青和宫卿道。
宫卿如蒙大赦般离去了。
“你以后不用这么维护我,没得让母亲更气。”宫卿道。
“我当然知道母亲会迁怒你,可如若我不维护,这满府的人个个都是势利眼。若我不在跟前,他们还不得欺负你。”
宫卿想说自己没那么弱,可是想着他也是为了自己好。
“好感动,怎么办?”宫卿道。
“速办!”卫青道。
顷刻宫卿便明白了“速办”为何意,进屋,关门。俩人在屋内如火如荼地互诉思念,不小心已夜深人静。
“已定了和亲?”宫卿问。
“嗯。”卫青道。
“也不知会选哪个翁主,那些王爷也不乐意啊。”宫卿叹道。(翁主:诸侯王的女儿)
“找个犯错的,正好送女儿赎罪。”卫青道。
“那女子也是倒霉,她有何罪,却要到苦寒之地,还要侍候一个异族男人,想着就……”宫卿摇头,也不知一个小女子该如何应对。
“人各有命,如公主、翁主那般尊贵,也不免成为棋子。我听闻丞相田鼢要娶翁主为妻。”卫青道。
“哪个翁主?”宫卿问。
“不知。”卫青道。
“如今田鼢已是权势滔天了,若是再娶了翁主,那还了得!”宫卿道。
“太皇太后死后,窦婴失势,皇上自是依仗田鼢这个舅父。”卫青道。
“我一直都想不通太皇太后为何要和皇上争权,皇上可是她亲孙子,竟闹到皇上连丧事都不乐意给她办。”宫卿道。
“太皇太后窦漪房不是一个普通女子。景帝一朝,当今皇上登基至她死去,无论在宫中还是朝中,她都手握大权,所有大事需奏报她。文帝为王时,窦漪房并非正妃,无奈正妃生的四个儿子都先后离奇死亡。而窦漪房生的二男一女都活得好好的,得以成为皇后。后来因失明失宠,文帝纵容慎夫人与之平起平坐,她颜不改色、听之任之。文帝一死,她成为太后,却牢牢掌握了大权,一直压着如今的王太后。当今皇上登基后,想着儿子成为皇帝,王太后可以松口气,无奈这个窦漪房强势,仍把持着朝政。先后免了窦婴的丞相、田鼢的太尉,御史大夫赵绾,郎中令王臧被逼自杀。后来,皇上年纪越来越大却一直无子嗣,加上与皇后陈阿娇不和,明里、暗里和太皇太后的争夺也愈激烈。”卫青道。
“敬佩!”宫卿道。
“嗯?”卫青疑惑。
“太皇太后是真正看懂了皇帝、看清了皇家。只要抓住皇后的位置,培养好太子,至于皇上爱谁宠谁,可以完全不管。看着是文帝不再宠爱她,何尝不是她也放弃了文帝。若一个女子对她的丈夫没有情义,只要她在家中有地位有儿子,她真的可以不在意丈夫怀里抱的是谁。况且,话说回来,若不是皇上有权有势,又有哪个妙龄女子甘心和一个半老头搂搂抱抱的。”宫卿道。
卫青送来质疑的目光,宫卿接着解释道:“看似是皇上弃了这个女人,其实这个女人心中也早没了这个男人。想她已有了这个男人的青壮年,都老头儿了,谁愿意要谁就要吧。”
卫青觉得这种想法太……
“女子都如你这般想?”卫青问。
“也有想不开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嫉恨妾室。这有两种可能,一是她可能对丈夫有深情,二是她仅仅是不甘心有人抢了自认为是自己的东西,跟抢一只猫没什么区别。皇上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也不可能只宠一个女人,还是让姊姊有些准备。抓住该抓住的,至于那个男人,贵为皇上,还是及早不要想太多。”宫卿道。
良久,卫青都没有说话。
宫卿问:“怎不说话?”
“觉得有些道理,皇上确不是用来爱的,也是不能爱的。那些不在乎丈夫有几个妾室的是真的对丈夫没有情义?”卫青问。
“那是当然,没有女人想看到自己的夫君和别的女人恩爱。越爱越嫉妒,所谓“情深不寿”,悲伤会减少寿命,动情的都活不长。若是不爱,就不必在乎他有多少个女人,只要守住孩子,守住地位,这样的女人多成了家里的老太君,太皇太后就是这样的女人。”宫卿道,也是活得最明白的女人,皇宫里的女人争来争去,表面是争的皇上的宠爱,实质争得是皇上背后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