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装上阵后,我意识到我依然是那只被潮水退上岸翻着白肚皮的鱼,不过这一次似乎重新被潮水拥抱,回到自在的汪洋。
这是一个新的季度的开始,缴费工作在战战兢兢地拉力战中已经圆满落幕。我创造了自己的历史,打破了第一季度百分之八十四的缴费记录,缴费率来到了八十七。
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个数字远不止如此的。因为还有部分要流失的孩子,是家长猜测到了我即将离职,不愿意继续续费了——我不敢给他们长期规划,如果不用离职,我能给到他们一套更加体系的有效的培养方案——可惜我还是得走自己的路,他们也只好走他们的路。
四月份开始,疫情的发展趋势逐渐趋于平稳,一阳二阳的人该阳的已经大差不差了。小朋友们在课堂上也渐渐取下了他们带了几年的口罩,一张张脸上永远不变的,似乎只有一双双望向我的闪着光的眼睛。
我不太记得那一天是因为什么把周五晚上上课的班挪到了周六,我只记得我们换了一个教室上课,是一个太阳很卖力发光发热的上午。
我激情洋溢地连档上完了两个班的课,是重复的内容,可却消耗了我一整个上午,嗓子有些许撕裂感,不过也已经习惯。
下完课,我在教室里面收拾完我的教具,就赶下楼去取我之前订的外卖。因为教具很杂乱,所以规整花了些时间,在饭点这个时间,学校里面也没剩下多少这个班的学生,即便是有也是窝在校区里等着家长来接的。
在楼下,我看到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从门口折返,盯着这个似曾相识的身子,突然一下子名字卡在了嗓子眼。
“哎,你怎么回来啦?”
我手上提着已经只剩下温热的外卖午餐。
这个小女孩是刚刚上课这个班的,她的语法学得可真是一团稀乱,为此我没少花心思额外给她补课,也给她额外制定了些习题,可带到现在仍然是成效甚微。
她睁着她那只大大的眼睛怯怯地瞪着我,眼中似乎眼泪在打转。
“怎么啦?你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问题啦?”
我把手中的外卖又放回了外卖桌上,半蹲下来努力让我的视线与她持平。
她用一个断断续续地声音,低声地告诉我。
“我……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我的……不见了。”
“Ice我还是没听见你说的什么东西丢了,你可以先平复一下,让自己声音大一点,清楚一点地说给我听吗?”
我在那一刻突然想起来了她的名字,她的泪珠很顽强,用力地抓住了眼睑,可是声音就像出了故障的黑白电视,断断续续,令人疑惑。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用右手的手肘在双眼前扫过,衣袖蹭着她的眼。
“Charles老师。”……“我的,兔兔丢了!”
“兔兔丢了?你的意思是你养的兔子丢了?”
她晃了晃脑袋,仍然声音小小的,但是凑近还是能让人清晰的听清她的话。
“她不是真的兔子,她是一只玩偶,是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的生日的时候送给我的兔子。”
她说到这的时候,更加着急了,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反倒是眼泪们全都跑回了自己的家。
“原来是玩偶兔子,你的意思是你的玩偶兔子不见了,你想要我帮你找它对么?”
她点了点头,同时稍微抬着一点头,巴巴委屈地看着我继续说道。
“我来上课的时候,在家里我偷偷把她藏进了我的书包,我带着她一起来上课了。可是,我下完课回家打开书包找兔兔的时候,发现她没有在书包里面。”
她在描述的时候,我隐隐回想起了在课间休息的时候,我的确看到她带着她的兔兔在和同桌的一个女生在说悄悄话,当时我还好奇怎么把布偶娃娃带过来了上课。
“你别急,我帮你找找监控,肯定可以帮你找到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