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老人跺脚,踢起地上先前折断的半截剑柄,震开了那泛着金光的手掌。
随即手指微动作拈花状,地上那半截素雪剑的剑尖便来到了他的两指之间。
他晃头示意,“这里我来对付,你去把那几个小崽子解决。你既要争名,就不能落人口实。”
青衫男子点头便走。
麻衣老人两指夹住断剑,身如鬼魅,先发制人。
武谚有云,一寸短一寸险。麻衣老人仅以不足一拃长的剑尖对敌,可见自是有所凭恃。
这位北邑江湖前任剑术第一人,虽寥寥数招便落败于后生,然谁又能说是因为其实力不济呢?
剑术一途不同于其他两脉,向来是以命搏命之道,若是没了那必死的觉悟,未曾出剑便已落了下风。
一个人无论是在江湖还是在庙堂,一旦到达一定的高度,便会格外的爱名惜命,平添许多顾忌。纵是再淡泊的人,心中也难免升起一股恐惧,生怕别人会赶上他,生怕自己会退步,生怕自己会一无所有沦为他人的垫脚石,生怕自己会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料。
到了这种时候,他往往会趋于逃避,什么事都不敢去做。可越是不去做,便越是做不到了,直到最后真的被人超越。
古往今来,不乏其事。
应自在面对麻衣老者不以为意,拉着绝不哭的手慢吞吞地走向摇椅。
转瞬之间麻衣老人便来至二人的面前,一剑递出。
绝不哭大惊,那小小的少年便要挺身挡剑。
天地间又是一声呢喃。
这一次,绝不哭听得真切。
只见麻衣老人应声倒退。
随后,霞光万丈。
天幕之下的光芒仿佛都汇聚于应自在一人的身上,他享受般地眯起了眼,浑身上下都放松了起来,如同徜徉于光芒的海洋。
下一刻,一道浑身散发着金光的身影,自其体内逐渐剥离了出来。起先只有顽童那么大,随后短短几息便迎风暴涨,化作成年人的模样。
看那身姿模样竟与应自在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相较于人畜无害的应自在本身,这道金光身影浑身上下散发着凌厉无匹的锋锐剑意。
“百年练剑,一朝顿悟。剑意尽头,天人偃武。”
麻衣老人自顾自地喃喃着,诵出了剑道剑意一途的终极法门之名。
光影抬手,先前绝不哭埋葬小鸟处的那棵光秃秃的桃树竟然“轰”得一声炸开,一道凛冽的寒光自炸裂的树中飞掠了出来,落入光影手中。
那是一柄不过三尺有余的剑,样式古朴,是最传统的形制。剑身在阳光下看去仿若木质的一般,可色泽却又艳红如血,颇为奇异。剑锋处则是漆黑,像是画着两条黑线。
“自在?!”
见到此剑,麻衣老人先是惊喜,随后表情越发凝重。
紧接着,他突然战意盎然,哈哈大笑,“应自在,剑道三脉从古至今争议无数未有定论,只因三脉的至高绝艺历来几乎无人习成,更从未同现于一个时代,无从较量自然便难有定论。”
“但是!”
“有失即有得,老夫当日败于那小子后,便突然有所感悟,悟出了那一式。今日,且先将剑术与剑意两脉分个高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