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让任何人注意到……包括桑尼……
——注意到他皮肤下,藏着的那排密密麻麻的蛇鳞。
……
……
女子监狱和男子监狱的建筑结构如出一辙,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当时的设计师应该是偷了懒,只在图纸上做几处必要修改后就交付工程执行。
这倒是方便了饰非,不需要去熟悉环境。哪怕是第一次进入女监,他也不至于迷路,很快就不知不觉间摸到一楼入户厅的位置。
从手套中抽出上次用过的女囚服换上。这套囚服还是之前趁路过回收房时顺走的。回收房负责整理整个监狱的废弃物,偶尔在里面也能淘到一些能用的东西。能在这里工作对囚犯们来说是个肥差。
饰非的体型和长发成为了最好的掩护。将面部一些棱角特征遮住后,不知情的人从远处看,只会觉得饰非是个长的还算俊美的姑娘。
一路畅通,因为雨天,女囚犯们也被困在室内,进行自由活动。
“唉?有听说吗?好像又有人失踪了,这都是这段时间的第几起了?“
“不奇怪吧,狱警们不是经常将看上的姑娘带走?然后一连好几天见不到人吗?”
“这次和之前那种不一样啦,你知道失踪的是谁吗?”
“谁?”
“喀秋莎!萨曼罗的亲妹妹!金发帮昨晚鸡飞狗跳,萨曼罗在里面大发雷霆!”
“哼,那婊子活该,整个金发帮都活该!”
没换来同伴的同情,反而是难听的咒骂。那女囚听了后连忙四处张望,发现没人后才压低声音:
“我也觉得他们活该,那群荡妇就算全死了也没人为她们哀悼。”
“但我总觉得不太踏实,你不觉得最近这样消失的人越来越多了吗?先是最不起眼的姑娘,然后就连金发帮也……”
说到一半,她倒是不敢继续说了。脸上都是愁容,饰非躲在角落,见听不到什么消息就继续往其他地方走。
从走进来起,他就有一种很明显的感受。女监和男监,虽说建筑结构一样,但气愤却天差地别。
男监争斗多,吵吵嚷嚷的男人们时刻让监狱乱的像是菜市场。但女监,这里的人说话都是小声的窃窃私语,饰非走在走廊时甚至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压抑……太压抑了……
每一句话都要在意旁边是不是有不相干的,无法信任的人。久而久之,你那张会说话的嘴就成了最大的弱点。
是因为金发帮的恐怖手段吗?从这个角度出发,倒能解释为什么这边金发帮一家独大。这种环境无法孕育出像桑尼一样的对手。
但对饰非来说,对这个问题的思考仅仅停留一瞬就被他抛之脑后。他更在意的是其他事情。失踪……还不是一个人的失踪……
在女监,失踪似乎时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女囚犯压抑自己,在金发帮的压制下,就连小团体都难得。日常中,就算某人消失,或许也要过上许久才能发现。
更不用说,还有狱警在其中掺一脚,饰非现在已经知道,威尔顿坐落在孤岛上。在与大陆完全隔离的情况下,一群男性狱警会对一群姑娘们做什么事不难想象。
饰非又想到那位小红帽的来意,他不禁发出一阵轻笑:
“找错地方了,小红帽。”
“你是来追查失踪事件的,虽然你找的那位死囚犯是在男监,但真正失踪多的地方是在女监啊。”
“你如果一开始冲着这边来的话,说不定会收获满满。但现在,你却被安德森典狱长困在男监,寸步难行。”
“典狱长想来也知道女监发生的事情,但是他都已经默许了。这里是狱警们的后花园,所以,绝对不能被你这样一位警司给查出来。”
饰非此时终于明白为什么典狱长会对爱丽丝那么上心。如果来的是位男性警司,或许典狱长不介意让他来后花园也参观一下。说不定还能进行贿赂。但很不巧,这次来的是位女性,女性如果见到这种画面,肯定会炸毛吧。
从这个基础再延伸,典狱长会不顾红月的意见也要继续举行乐透的意图也很明显。将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这样就能完全牵制住警司。最好,让她根本想不起来,这岛上还有个女子监狱。
这件事在典狱长心中份量不轻,但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掩盖恶行,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事关这边的事情,那必然是两位典狱长一起做的决定。另一位典狱长……那位诺兰……
饰非眯起眼,在不知不觉的 思考中,他已经将整个D区的大通铺都转完了。和男监一样,这里采取分级制,但女囚犯本身比男囚犯要少,所以牢房最低等级是E级,再往上,就是C区的单独牢房。
“就是这里……”饰非停在一扇房门前。为了方便巡查,每个牢房外都会用可替换的字牌写上关在这里的犯人名字。
饰非此刻就是对着字牌在找人,而他那只义眼里,此刻倒映着一行哥伦比亚文——【阿·迪斯塔特】。
鬼谷子点名要的那位黑人女囚,也是此趟饰非的目标。
饰非在门前思考数秒,然后他举起手,叩响门扉。但就在饰非的手悬停在门前时,忽然间,他似乎从房间内听见一道隐隐约约传出来的呻吟声。
饰非靠在老房门的观察窗上,借助这小窗口,他将房间内的一切一览无遗。
房间里,那个黑人,迪斯塔特浑身赤裸,她拿一块破烂的衣布不停往自己的黑皮肤上擦拭。衣布擦拭后,皮肤上留下一些白色的晶体。晶体很快会被汗液化开,留下一些白色的盐渍。
迪斯塔特的身体不像一般小姑娘那样无暇,恰恰相反,这具身体千疮百孔,完全是具残躯。她已经怀孕的小腹此刻是微微隆起的,盐渍渗透到满身伤口中,过于刺激的疼痛很快就反馈到她脸上,让她的表情变的扭曲。
迪斯塔特痛苦地叫出声,她用手扭转自己的四肢,将其变成一个极为别扭和可怕的姿势。
她惨叫,她哀嚎,她躺在床上,嘴中不断重复着的只有这样一句话:
“杀了我!你不是想要我吗?”
“那就杀了我!求求你,不要继续下去了!”
“——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