饰非是那种蠢到会用如此引人注目的方式强行突破的人吗?
这一瞬间的枪声吸引的可仅仅是在场那三位狱警的注意,更关键的,它还会吸引到廊桥对面,驻守在女监的狱警。
廊桥两头,一共六位狱警,此时全部都听见了枪声。饰非即将要面对的也不是三把步枪,而是足足六把!这种地步,就算他想跑,他在转身的瞬间也会被子弹打成筛子!
他愿意将夏都推到台前,多年来一直在幕后看红月的发展,光是这点就足以证明张扬并非他的喜好。那此时此刻,他会想不到如此高调行事会招致的毁灭性后果?
不是,当然不是,饰非开枪前会思考所有的可能性。而他,正是在明确一切计算的前提后,才选择扣动扳机!
他要的不是别的,他正是需要另一头的狱警也赶过来!
廊桥上一时间显的无比嘈杂,而刚刚被饰非用枪点过的三位狱警此刻都慌张地用手上下摸索。还好,摸索后,他们松了口气,身体没有凭空多出来弹孔,他们也还活着,没有受伤。
但放松的心态可持续不了多久,三人的表情很快就变的无比怪异!
“他怎么可能有一把枪的!”尤里对老庞克问道。老头表情严峻,他紧咬牙关,今天下雨,气温很低,但他的额头依然渗出汗珠。
威尔顿的囚犯能拿到枪,这在之前可是闻所未闻!
卡西迪相比老人则更加莽撞一些,他给出自己的猜测:“怕不是之前哪个蠢货狱警在他手里着了道,丢了配枪。”
“都小心点!这小子瞄准技术不怎样,但他真的敢开枪!”话音刚落,三人同时用枪瞄准一个位置。他们训练有素,而此时,身后来自女监的支援也在赶来。
那边也见到了这边拿枪对峙的场景,身为狱警,此刻立场绝对统一。没有什么问题是比一个持枪犯人更情况紧迫的了。
老庞克举枪迫近,间隙中,他沉声问道:“你怎么做到的?拿到一把枪?”
饰非笑笑,看了眼怀表,不予回应。他像是在确认时间,然后又往四周张望一圈,排除掉还有其他路过的狱警的可能性。
因为他刚才开出的这一枪,现在所有的驻守狱警在赶到附近。
人在瞄准时,注意力会高度集中,他们肯定会盯死目标,确保万无一失。
——当然,这种专注,也会顺带着,紧盯饰非手上的这枚怀表。
饰非玩弄起表盖,表盖一开一合,发出清脆的声音。他不在意枪口在瞄准自己,他收枪,向前走,于此同时,怀表的链子顺势从指缝中滑落。他抬手,怀表悬在脸庞侧方,其正以固定幅度摆动。
“监狱能持枪的除了狱警还有谁?”
“那位狱警先生冒冒失失,被我钻了空子。但在场诸位也别笑,因为很快,你们都会变成和他一样的冒失鬼。”
说到这里,饰非停住步子。距离不过十英尺,他不再看向狱警,而是目光转向怀表。
忽然间,狱警们耳中,这男人的声音变的极富诱导性,其注意力都被声音吸引过去,然后,恍惚中,世界天翻地覆。
“睡吧,诸位,沉入永眠不醒的噩梦中。”
“扑通——”
六个人,包括刚赶到这头的女监的狱警们,没任何预兆,甚至他们还睁着眼,就浑身失力,沉入梦魇!
尤里几乎在沉睡的同时就发出痛苦的梦呓声,他的双腿不断蹬着,像在逃离什么。一边逃,他还一边发出呜咽声。
“别靠近她,爸!你还不明白?妈疯了,她已经疯了!”
在梦中,也会做出痛苦的表情。尤里脸上哪还有年轻气盛的嚣张?他泪流满面,哭的像个孩子。
这样的画面几乎同时上演在六个人的脸上,而饰非就站在他们面前,他是此刻在场唯一保持清醒,没有被拉入梦魇的人。
当然,如果清醒的代价不是满口都充盈摩纳克的腥味就好了。那枚眼泪实在难吃,上次鬼谷子用它将自己从梦中拉出来时,饰非就想说了。
他检查怀表,怀表的刻度此刻已走了四分之一。这意味他还有二十秒时间出发,在大雨中走过300英尺后,到达廊桥另一端。
廊桥上没有用来遮雨的棚子,饰非望着笼罩廊桥的大雨,皱眉。
他不喜欢赶时间,尤其是大雨中,太匆忙只会让自己显的狼狈。所以,他将枪抽出来,用枪托挨个向狱警们的头砸过去。
这才是真正的沉眠,一场更为持久的噩梦。
……
……
男监,休息室——
文森坐在椅子上,难得的,他在喘息。刚打完一场球赛,运动过后,以他的体格也要休息。桑尼在一旁,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得力助手。刚才的球赛,柑橘以微弱优势取胜,这让红月那边颜面扫地。
“还算轻松?”桑尼问道。
文森沉默,皱眉,看向桑尼:“夏都有点麻烦,老板,如果一开始就用我说的那个打法的话,或许……”
文森的话说到一半却顿住了。因为他发现,老板的笑没有变化,像是蜡像凝固在脸上。
他低头,知趣地不再多嘴,而此时,一旁另一位柑橘成员来向桑尼报告:
“有人找,老大。“
“谁?“
“唔……一位狱警,是个黑鬼,之前在监狱从没见过他。“
听闻此言,桑尼脸上的笑消失了。他用眼神向这位成员示意带路,文森倒没跟上去。他看着桑尼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
他低头,视线落在左手胳膊。文森注意到胳膊上有一道细小的创口在往外渗血。
或许是打球时不小心在哪儿磕碰到了吧。文森盯着创口看了很久,然后,他伸出手,捏住创口的一角。
稍稍用力,一块半透明的皮被他撕了下来。他随即用最快的速度换上囚服,用衣袖遮住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