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叟此遭返乡,可称衣锦还乡,蔡相公子在此任职,中秋佳节尚勤于政务,不曾回京。钦叟若有暇,当上门拜会……蔡鋆蔡公子书香相承,也是颇好书艺,钦叟若有好帖在手,送上几幅便好,这也是风雅之事。话说回来,蔡公子赏摩过后,以他纯孝之心,岂不会奉给蔡相?如此你也在蔡相面前留个印象。”
唐恪肃容道:“薛相谆谆教诲,钦叟时刻不忘,记下了,记下了。”
两人一番对答,朱勔始终趴在桌上不动,偶尔哼哼两声,一幅不胜酒力的模样。薛昂见他装傻,心下不悦,甩了甩衣袖:“哼!《苕溪诗帖》!”说完起身就走。
陪侍的女娘一时噤若寒蝉,朱勔身侧那位轻轻推了推他,他才恍然若醒:“来,喝酒,喝酒……薛相,薛相?”
跌跌撞撞赶将上去。
上车前,薛昂恼怒地扔下一句话:“蔡相几度沉浮,若有人以为官家离得开他,那是自寻死路!”
马车远去,大门外的朱勔清醒过来,重重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呸……***的玩意儿……”随后望了望天,一道道雨柱横亘在天地之间,朱勔只觉这杭州城对他满满都是恶意。
他在两浙作威作福已久,何曾受过这般奚落!若不是中秋节,若不是薛昂回来,谁敢在他朱勔面前说句大话?
昨日蔡鋆派人来“借”诗帖,他随口推了过去,谁知蔡鋆又搬来了薛昂、唐恪。
回到住处,朱勔用无限厌憎的眼神望了一眼随意扔在桌上的诗帖,吼道:“兔崽子办事不力,闹得满城风雨……查!查当日是谁强出头,与那陈家一并……”
右手竖立,随后狠狠斩下。
跟着进来的下属冷声应诺,随后静静退下。
朱瑞在陈家的遭遇朱勔早已知晓,原本不放在心上,诗帖已经在手,旁枝末节的小事,让朱瑞自行处置便可,斩草除根或置之不理。饱餐的猛虎在林中打盹,有兔子在不远处溜过,他甚至懒得抬下眼皮。如今兔子的响动影响到他,顺手将之撕裂实属当然。
睡觉前,朱勔突然想起件事:“二哥还在新郑楼?若看上那檀香儿,叫去苏州就是,整日不务正业……”
侍妾整着锦被笑道:“唤至家中又有何趣味可言……”
……
片刻后,风雨中的庄园,一座座木楼灯光渐次熄灭。燕青在树上动了动麻木的四肢,一点点找回掌控身体的感觉。随后脱掉外衫,和雨伞一并放在树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息,纵身跃过院墙,落地时手指在墙上轻轻一搭,没有发出丝毫响声。
倏忽间木里当场。
……
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