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连山。沉溺魂域。愈发痴迷。难以自拔。
元神。精气。血脉。溃耗一塌糊涂。翩翩十四少年。早也脱了人相。
镔铁老鳄时常宽慰阿虎。除了荔枝酒。也没啥可宽慰的。
“唉!活活现世。山儿哪去寻思飞裳?可不直往魂域里寻思嘛。倒是苦了阿虎。老这么折腾你!……喏。喝着!”
阿虎。接过红泥酒葫芦。嘴唇抿一抿。没吭声儿。愣珂珂望着王子东宫。
等候王子仪仗。谨随连山前往王庭。谨向疆王连疆请安。
血戎王庭。满庭院梨树。满朝堂梨香。只消一夜间光景。
雪崖疯王连疆。自斩螯臂鳄尾。重拾人性昭彰的那一夜。
连疆。端坐高台王座。墨绿粗布罩袍。乌黑油亮发髻。一根精心削葺的梨木枝。权当发簪……别致。飘逸。有趣儿。
他人。更有趣儿呢。斩了螯臂鳄尾。摒决兽相神性。盈满温煦人情……人子的。人夫的。人父的。人王的。
极尽一位中年男人。该尽的谈吐。风度。心智。胸襟。
黎庶朝臣。统军将领。家老白头。与其说不咋适应。毋宁说还不太敢放开了整。
“快快快!老白头。快领大伙儿坐下!哪用得着匍匐跪地呀?大伙儿老这么趴着。谁也看不见谁的脸。你累我也累!……昂?听话!快快快!”
连疆。笑盈盈着。仅剩了一只手,反倒更容易兴奋。总也攥着老鳄那只镔铁纵目。一个劲儿包浆摩挲。
“大王!山洪灾涝,势渐消褪。赈灾抚恤,按部就班。万千灾民,循序返家。血戎命势,徐徐复元。哪哪极缺人手之际。却突然叫停!禁用哪怕一具活尸?……大王!为啥呀?”
老白头。刚招呼大伙儿落座已毕。便面朝王座,抱拳拱手。急赤白脸质问连疆。
老白头。打小懂事儿起。痛恶殉祭。痛恶活尸。直忍到做了家老。已然七老八十。
谁叫血戎穷山恶水。偏又穷兵黩武呢。连疆,祖上好几辈儿。全都一副臭德性。既善“经营”殉祭。更谙“窖藏”活尸。
奇了!连疆竟突发诏令。“各地冰窖。妥善窖藏。胆敢派用一具活尸者。立斩不恕!”
大伙儿。一见老白头为“民”请命。忽而也来了劲头儿。七嘴八舌着跟风。指指戳戳着疆王。
“是。是缺人手!人手不够么?……自个儿回家跟老婆生去!敞开肚子生!也就七八年的事儿。半大小子们。哪哪不是满大街跑呀!……哈哈哈!生!敞开肚子生!”
连疆。一只手摘下腰间红泥酒葫芦。费劲地用嘴咬掉木塞子。咕咚好大一口荔枝酒。既为压惊。更是壮胆。
今儿。哪怕血溅王座。身首异处。决不肯妄用一具活尸。
“哈哈哈!……疆王连疆。果然成了吹牛大王!‘灭金矢,换新家’!十万白骷。垃圾一堆!……爹爹呀!白瞎了您那金刀盛名。白瞎了十万精壮血性!竟不如一具臭烘烘的活尸!”
石忠。子袭父爵。金盔金甲。神似金刀石坦九成九成色。
自“戎兴镖局”回王庭授勋领命。总也盘桓逗留不回。总也挑衅滋事没够。死磕。死杠。死怼。只冲连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