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无形的水波。掀起的地震,飓风,雷鸣,闪电。摧毁了皎洁水月。与之神秘水国。
连山魂域,剧烈崩溃坍塌着。山儿元神,即将永世不得翻身。
“连山弑母!必有弑母的因果!天定因果!一弑。二弑。万万弑。又当如何!……阿虎与山儿。亦是天定因果!山儿可弑你。阿虎亦可再弑!交出山儿元神!”
虎啸声震万顷波涛。震碎了“飞裳”躯壳。终于露出了盘亘连山魂域十四年来的邪魅真身。
一团团黑黢黢的虫卵。自飞裳残骸里疾速繁育着。疾速黏连。疾速盘桓。疾速缠绕。
血红欲滴的信子,窸窸窣窣,绞住阿虎。
乌黑乌黑的鳞甲,油光耀眼,犁水劈波。
蜿蜒如山的身型,搅灭水国,冉冉升起。
阿虎。奄奄一息着,缓缓阖上眼睛。心中的波澜,渐渐安生下来,或隐或现地,似乎记起了什么。
墨蚺?河神?彰河!……彰河就是他!他就是彰河!
“哦呦?奇了!这家伙。着实了得呀!……谁来告诉我。湛蓝苍穹,如何多出一轮皎月?……有意思!待我去摘!”
大祭司许鸣。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几大口荔枝酒。系好红泥酒葫芦。口中一个劲儿地念念叨叨。
恍若天下男人。每每酒醉正酣。每每七个不服八个不忿。
“两颗眼球,最先夺眶飞出。就停在不远处,记录过程……舞弄虚空!待俺先空了你这头憨蚺再说……哈哈!”
那墨蚺。早也挤满了整个湛蓝苍穹。哪剩什么皎月。
两颗银灿灿的眼珠子,正是许鸣心心念念着的“皎月”。
那血红欲滴的信子,竟如遭了雷击电劈,倏地耷拉下来,松开了阿虎。不是他多么情愿。
化于无形虚空中的。他总也抵不住的无形蛮力。他总也防不住的无形巨手。早把他自尾巴梢起,打成了一个个死结儿。
两轮“皎月”,真的只剩一轮“当空”。
一口黑窟窿里,汩汩涌泄的水银,泄成一幅银色瀑布,直挂湛蓝天幕。
彰河两岸,各路神明里,诞生了第二头“独眼龙”。
“阿虎!醒醒。醒醒……阿虎!”
许鸣将一位英姿飒飒的血戎少侠搂在怀里,摘下红泥酒葫芦,轻轻地往她嘴里喂了一口荔枝酒。
“你!……你是谁?……墨蚺呢?”阿虎睁开眼睛,一脸痴惘,丁点记忆没有。
“我是谁。不要紧。要紧的是来不及了。若。你看……祭日第七天。快了!”
许鸣笑笑,抬手指了指遥远天际。
一丝弱弱的鱼肚白,正向湛蓝苍穹中央卷来。
“这个。含在山儿嘴里。不多时,山儿自醒。信我咯!……哦。还有‘阿虎与山儿。天定因果!’这句么。有点意思!”
虚空里。四处荡漾着,咕咚咕咚,直往脖子里灌酒的动静。
阿虎,张开手心儿。一枚银灿灿的冰凌。
像极了心跳。噗通噗通地,呼着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