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啊!把这帮货推出去砍啦!……领金币那会儿,肚子里的小算盘打得山响啊!……就连自个少了一根吊毛,都敢找老子讨一枚金币报销!……哈!干活用命。一个个驴唇不对马嘴!”
归宏条件反射似的。一手搔着裤裆,一手挥着马鞭炸呼这帮磕头捣蒜的吊毛们。
斥候。探马。暗桩。细作。比比划划,嘚嘚啵啵了一个时辰。没一句管用的。
金矢统帅归宏。眯起眼睛,瞄了这帮货一个时辰。没一个字听进耳朵眼儿里。
“王叔。侄儿想问话!……大伙抬起头来!我只问一句完事!……答得好呢。免死!有赏!”
王子归藏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下窜进归宏怀里。叔侄俩又亲又蹭,腻歪如常。
“就一句哈。血戎楼船。比起十年前,是长是短呀?抑或不长也不短呀?……快快快!抢赏头儿啊!别傻愣着呀!”
归藏还真只问一句。问得嘎嘣脆。听得归宏一脸痴惘。
“我来!禀王子殿下。比起十年前,直抵王城滩头的血戎楼船。而今的楼船,要长,超级长,长了足足百十丈!……敢有差池。情愿砍头!”
一位精壮斥候。起身肃立,言之凿凿,掷地有声。
“好哇。果然。果然儿子比老爹聪明哈!……十年前,百丈滩头前,血戎伏尸无算……王叔。侄儿倒想听您说说看!”
归藏坐在归宏大腿上,一副伶牙俐齿的俏皮相。
“嗨!连疆他老爹呀,憨批一枚呗!……箭楼。云梯。冲车。抛石机。一众攻城器械,一卸载就懵逼了。百丈滩头,必须冒着金矢箭雨,憨憨直冲五十丈,这才够得着城墙!……哈哈哈!”
归宏照实说话,十年前的血戎大军,连金矢王旗的影子都没瞄见,铩羽而归,死伤惨重。
“哈哈哈!……哈哈哈!……就是!就是!……宏帅英明!宏帅牛批!宏帅呱呱叫!”
一个个被骂得灰头土脸的废物们,异口同声,马屁山响。
“哈!简单!既然连疆想自彰河岸边,就竖起攻城器械,妄想逃过十年前的‘五十丈金矢箭雨’……哼!索性设下伏兵,半渡而击,杀他一个措手不及……王叔。您看如何啊?”
归藏亢奋得脸颊绯红,眼神熠熠,紧盯着归宏不放。只等三军统帅挑着大拇指,大喝一声,“哈!好哇!”
归宏笑笑,长长一叹。抚着藏儿脸颊,心疼得眼圈一时泛红……“藏儿。若是我归宏骨血。此生何求!……唉!没劲!没劲透了!”
“王叔。宏叔……您。您怎么哭啦呀?藏儿惹您生气啦?”
归藏深知归宏,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大英雄,竟被一个小孩气哭了。一时慌了手脚,竟也跟着鼻翼抽动,眼泪吧嗒。
“唉!干嘛呀!藏儿。王叔是高兴的。为藏儿。为藏儿的小妙计高兴的呀!……王叔喜欢。喜欢的……呜呜呜!”
帅府公堂。众目睽睽。三军统帅。金矢英雄。
归宏总也禁不住地失态了。紧搂住怀里的归藏,呜呜痛哭。
小归藏吓得,能听见自己肋巴骨咯嘣咯嘣的动静。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更不敢动。
一众凛凛毕立的参军、司马、斥候们。早也看傻眼啦。
宏帅涕泪横流,一个劲儿吻那孩子,头发,脸颊,大头喯儿。
着实悚人的。要将那孩子熔进自己骨血般的。一股莫名其妙,却也深沉以极的蛮横劲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