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既不是悲剧,也不是喜剧。
而是一场闹剧。
就好像是帮派里原本不声不响貌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混子突然天神下凡大开杀戒,又比如大名鼎鼎的邪神让百十个赏金猎人物理驱魔打的半死,还有人在路上走,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就被赏金猎人堵了。
荒诞的现实没能让传奇劫匪达奇·范德林德诙谐一笑,反而使他的眉宇染上了一丝阴霾。
达奇,是一个复杂的人,一个无政府主义者。
他身上既有古早派无政府主义者的混乱,偏激,不守法则。
又有着罗宾汉式的侠盗心肠,会帮助遇见的处于苦难中的人,会收养孤儿,收留无家可归的社会边缘者,珍妮,亚瑟,约翰,凯伦,大叔,牧师……几乎帮派里的大部分人都是达奇收留而来的。
路边的孤儿,无家可归的老人,神志不清的神父,被歧视的黑人……这些因处境困顿而在温饱线上挣扎的弱者,被社会所抛弃的群体,达奇怜悯他们所遭受的苦难。
如果你向他呼救,他一定会回应你。
就像他教导亚瑟的那样,伸出援手。
他是一个经典的西部牛仔式人物,西进运动所带来的狂野气息对他熏陶入骨,他崇尚自由,励志建立一个他口中的野蛮乌托邦,在那里自由的人们互助,自治,回到自由无压迫的状态。
他所期望的是——
一个没有独裁主义的和谐社会。
没有达奇,就没有范德林德帮,如今帮派里互助的风气,大家族式的温情,恰恰是达奇·范德林德内心的真实写照。
范德林德帮不杀老人,不杀小孩,不杀女人。不将枪口对准弱者正是达奇为人底线。
人的内心是会变的,现在的他绝非他人口中人面兽心的冷酷小人,行动永远比想法重要。
当下的他,被政府追捕的喘不过气,在巨大的压力下仍旧坚持带上老弱妇孺,以他的能力他大可以抛下这些人,带上黑水镇抢来的巨额财富远走高飞,或者带走一部分枪手们另起炉灶。
但他没有。
不仅如此,他还来了,来到了大雪纷飞寒风凛冽的山脊上,带着范德林德帮的枪手们来到了他的兄弟身边。
群山中响起他破锣嗓子撕心裂肺的巨大咆哮,声音在山脉间回荡一度盖过枪声,直到传至天空的彼岸,向在场的所有人宣告——
“乌!!诺!!——”
“我来了!!!”
我他妈来救你了!
与咆哮一同响起的是密集而又震撼的枪声。
残余的猎人完全不是精英枪手们的对手,这些曾经在西部纵横驰骋的狠人们枪准心黑,在夜色与风雪以及打的猎人们找不着北的龙息弹的掩护下从山下突袭而至。
靠着卑鄙的偷袭,第一波齐射就将山头上的猎人全部扫清,随后熟练的占住高地居高临下开始第二波射击,枪林弹雨打的猎人们溃不成军。
达奇望着乌诺所在的方向,手持双枪,催促伯爵前往他身边。
刚刚还制造出声势浩大的枪焰的地方现在寂静无声,在几乎凝固的氛围中达奇感到一丝不妙爬上他的肩头。短短几十步路他却感到难掩的窒息感。
白发低垂盖住半张脸,被血污沾染的发梢结着红色的冰,在马背上伫立的身影背脊笔挺,缠绕枪带的右手低垂,温彻斯特斜指地面枪管上还冒着热气,胸膛已无起伏,血水顺着马腹流下,在好日子身后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长而窄的血迹。斑驳的血液凝结成细碎冰碴,达奇看着乌诺一动不动的身体,似乎面前的已经不是活人,而是一具燃尽的空壳,一具滴血的塑像。
“孩子……”达奇声音颤抖,伸出手去轻触乌诺肩膀,入手处一片冰冷潮湿,乌诺的意识似乎已经离开了这幅躯体,轻微的触碰便使他失去平衡摔下马去。
一直保持不动的好日子扭过头,用鼻子拱了拱主人,马蹄不安的刨着地。
达奇看见指尖暗红的血迹,喉头滚动了几下,抬起头朝着天深吸了几口气,他痛苦的闭上眼。
随后咆哮着向帮派下令,嘶哑的嗓音难掩他心中滔天怒焰!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他跳下马,三步冲到乌诺身前,颤抖的手揽起他的头,丝毫不顾血污染脏他的黑衣,他沉默着用手去探乌诺的脉搏,悲痛的表情突然一变。
他能感知到皮肤上的温热,与微弱但坚定的脉搏……
他还活着!
“谢天谢地!撑着点,孩子……我带你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