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点事,老弟你放心,包在我身上。我会通知下去。”杨时爽快答应。
“明天银行会送钱过来。”说完,先生离开了。
等我们到家时,太阳已经落山,孙申生在房子外踱步,看到我们的车时,赶紧拦下,“骐骥兄,你可算回来了,快点和我走,演出就要开始了,快来不及了。”
“你上车来,我带你去。”先生平静说道。
孙申生开门上车,先生说道:“送我们去素月楼。”
不多时,我们便到了素月楼,这是典型的欧派建筑,类似于欧洲宫殿的样式,颇为豪华大气。在当时的申城,这样的建筑很多,均是外国人出资建造的。
素月楼外,有两位迎宾,他们见到我们三人,忙走上来,笑着说道:“孙公子,您可来了,演出就要开始了,这两位公子是您的朋友吗?没有见过。”
孙申生道:“我让你们留的位置给我留了吗?”
一人回道:“孙公子吩咐的,小的早早安排了,第一排留好了三个位置,我带三位公子进去。”
先生说了一句:“有劳了。”
于是那位迎宾带着我们进了素月楼,到了演出大厅,整个大厅金碧辉煌,灯火通明,偌大的舞台上设了一张椅子,一个金色高架话筒,再无其他,简洁明了。
正如那迎宾所说,我们三人的位置就在第一排,几乎就正对着舞台上的椅子。
几乎正对着,就不是完全正对着。完全正对着的那人见到我们坐下,瞥了一眼,冷哼一声。
孙申生冷冷道:“庄兄,眼睛有问题去医院看看眼科,嗓子不舒服去看看耳鼻喉科,现在医院科室分的可细了,肯定能治好你的。”他们显然是认识的,而且关系不好。
那人恶狠狠盯了孙申生一眼,便不再理会。
钟楼的钟声响了八下,准点报时。整个素月楼的大厅安静下来,舞台上,一位身着红色旗袍,身材曼妙,身姿绰约的年轻女子手扶琵琶,迈着莲步缓缓走来。琵琶的琴头和她的手掌,刚好遮住了她半边脸,当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从我能看到的这半边脸,我看到的是半张白皙艳丽小巧精致的脸,粉黛略施,已是美艳绝伦,再重一分则太艳,略轻一分则偏素。长发披肩,乌黑如墨,往下则是白到发光的细长脖颈,即使穿着旗袍仍能看到突出的锁骨,在旗袍包裹下的紧致浑圆的胸脯,堪盈一握的细细腰身,线条柔和的臀部,修长洁白的大腿隐约可见。至于那抱住琵琶的一双藕臂和那修长如玉的手指,在灯光下耀眼夺目,皎若月辉。就凭这些,我就敢断言,这是我生平所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即使她的另外半边脸上有影响审美的胎记,我也不会改变我的看法。
事实证明我多虑了,等她坐到舞台上那张椅子后,摆好弹奏琵琶的动作,她的另外半张脸露了出来,完美的对称,方额广颐,龙睛凤眼,美艳不可方物。自此古代神话的仙女在我的脑海中有了具象化的体现,这是再简单不过的数学公式的套用。
演奏开始了,青葱玉指在弦上轻轻一拨,借助着话筒,动听悠扬的音乐铺陈开来,洒满了整个素月楼的大厅。拢、捻、抹、挑这些基础的琵琶演奏动作在她灵动美丽的手指之下变得眼花缭乱,很难想象在她这样的年龄就掌握如此高超的技巧,看容貌和身形,她和我年龄相仿,大概率比我还小。
她的表演均是弹唱,这对表演者自身的要求极高,往往琵琶弹得好,唱歌未必佳,唱歌唱得好,弹琵琶不一定擅长。然而她弹唱双绝,配合起来更是圆润丝滑,一气呵成。她的声音和琵琶声相得益彰,完美融合,犹如仙乐,让人的耳朵和心灵都能同时受到洗礼。不仅仅如此,她的音乐和歌声带有丰富的个人情感,情绪化明显,非常轻松地就能让听众和她产生共情。当晚她的琵琶曲和歌曲或是奋发激扬,或是感伤凄凉,或是掀动人心,无不让人与之共鸣。
听曲识人,本来是一种高超的境界,我是不具备这种能力的,但是她的表现方式将她的内心世界完全展现了出来,音乐的顿挫起伏、悠扬婉转正是她的所思所想、所爱所憎,我一度以为我成为了她的知音,就像当年钟子期听得出俞伯牙琴音中的高山流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