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卡,坐在工位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饮水机里的热水孔早已失去生气,一股温水缓缓流下。
屁股底下还没坐热乎,手机却响起熟悉的铃声,是经理,这烦人的秃头儿,他让路人甲去办公室。
“经理,您找我有什么事?”
路人甲尽力地将满脸的肉堆起来,挤出哪怕一些的笑容。
“把这些文件拿回去整理一下,尽快在下午之前把表做好给我。”
秃头儿脑袋都不抬一下。
“好的经理,您大概什么时候要?”
“尽快。”
为什么还要再问一遍呢?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因为你要表现的足够重视这件事,哪怕这让你看起来似乎有些耳背。
随手带着门出去,明明是刚开始的一天,脑袋却早就已经开始发懵,胳膊也相识开始不听使唤。
路人甲回到工位,把这一堆厚厚的文件撂在桌子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却从文件里流了出来,漫到路人甲的手掌,瞬间手指疼痛无比,犹如上千根针刺着你的拇指尖。
忍着痛取出文件,路人甲开始制作第一张表格。
工作的艰辛随着路人甲的按动减缓了流动的速度,工作的速度再加快些,它又开始有些收缩的趋势,手指上的痛觉也逐渐消褪。
路人甲再也不敢怠慢,疯狂地做起表来,但人不是永动机,能永远保持高效的工作。
每当思想抛锚,对工作的厌烦就会瞬间从文件中淌出来,灼烧路人甲的手指,只能继续加快速度。
十一点时,一股对午饭的向往犹如囚牢中困顿已久的野兽冲了出来,从路人甲的手指向上爬,掌心、关节、肘尖,两条胳膊慢慢地被吞噬,它轻触到路人甲的喉结。
不行,路人甲再也忍受不住,张着嘴吆喝:
“有谁要去吃午饭吗?一起啊。”
身边的人却如同听不到一样,埋着头做事情。
路人甲只得更加疯狂,手指歇斯底里地敲动,眼睛死盯着电脑屏幕,身体却止不住地发抖。
还好此刻的他没有镜子,看不到镜子中的自己,眼球上充满了血丝,脖子上青筋早已暴起,更可怕的是这生活的重担,它早完全吞噬路人甲的胸脯。
路人甲不愿再看见电脑,活动着脖子看向窗外的世界:
空气被烟尘充斥着,阳光使着劲向里面伸,却终究冲不出烟的封锁,路人甲甚至看不到对面紧邻的楼,方圆几里内好像只有他们这一栋,而这一栋楼内好像只有路人甲自己。
就这一会儿,安逸和怠惰已经触及到下巴。
路人甲将痛苦转化为打字的速率,纵使有千般细针刺入路人甲的肌肤,喊叫与辱骂都是无用功,只能快些、再快些,在经理的要求逼近路人甲的心脏之前完成。
十一时五十九分,路人甲做完所有的表格,工作的压力逐渐退回,它们又回到文件夹中,流淌满桌满身的辛苦和努力瞬间无影无踪。
午休的时间终于到来,路人甲把双手拱起来在嘴边“呼、呼”地吹气,使掌心更热乎些。
再放到眼睛上捂了一会,疲惫感弱了下去,搓了两下脸,再睁开眼后眼前模糊一片。
一个长长的哈欠后,路人甲走向食堂。
还能期待什么呢?
即使成为了玩家,路人甲依然过着自己的生活,因为他只是个路人甲。
他甚至没有自己的名字,和龙套甲一样。
成千上万的路人甲生活在这本小说里,过着各自的生活,可只有这一个似乎足够幸运。
但,这就是小说,无关紧要的角色不需要有什么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