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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老九生涯(二)

现在已经是仲春时节了,过了惊蛰,还没到春分,八庙中学的备课室门外飘来了阵阵花香,有油菜花的,白菜花的,白萝卜花,胡萝卜花的;还有桃树花,李树花,樱桃树花的;再有兰花,迎春花,月季花的。李安涛挺拔的鼻梁红红的,深邃的眼睛也有点湿,“啊嚏!”李安涛用手虚掩鼻翼,他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他对花粉花香过敏。

“李老师,你的声音好洪亮哦!”上身外套浅绿色细纱线针织高领毛衣,下身穿着淡灰色中格薄呢裤的徐有芳边戏谑地叫到边把一张叠成块的天空蓝色手帕往李安涛搁在备课桌上的右手塞。李安涛右手微微动了一下,把手帕轻轻按压在桌面,脸有一些微微泛红,他知道自己和徐老师身后还有好几位老师呢。

这一个多月来。李安涛和备课室的十一个老师都很熟了甚至有些都成了良师益友了:备课室除了张校长和一个教初三数学科的老方老师,还有一个教整个中学地理科的老姜老师是公办教师外,其他有7个老师都是民办老师,另外一个就是和自己一样是代课老师的徐有芳老师。这些老师中有五个家不是在八庙公社所属下大队的,有六个,包括张校长,徐老师,家就在八庙公社下属大队的,那些家在外公社的老师周一到周五住在老师宿舍,周六下午回外公社的家,家就在本公社的老师就天天回家住,就像自己这样。其中徐老师的家距离学校最近,就在学校南面三百米处。在这些老师中他和张校长打交道最多,和教初三数学的老方老师关系最好,这跟老方老师是他初中三年的数学老师很有关系,和徐有芳老师嘛,可能因为是一同招录进来的,备课桌也是左右并排,再也是同龄人,所以说话交流最多,有时候徐老师还向他请教数学问题。

关于教学和班级管理嘛,他这一个多月来自我感觉越来越好了,自己刚接手的前几天,教室后面几排还有两个坐一桌学生有时候在他上课的时候讲话,他就采取他的方式:就是当他发现那两个学生正在讲话或即将讲话时就把讲课声音提高一度或者干脆点名其中一个学生起来回答问题,他们就停止讲话或不讲话了。李安涛发现经过这样操作几次后,那两个学生在他课堂上再也不讲话了。他在给学生开班会的时候还向全班学生强调:不管是上他的语文课,还是上徐老师的数学课,再是上其他科目的课都要注意上课纪律,不要讲话。

现在班上的学生上课纪律好了,李安涛老师想再提高一下学生的学习成绩。开学后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前天出来了,他发现班上除了成绩最好的方达才男同学和李思梅女同学外,很多同学的学习成绩都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比如张万润同学——他觉得张同学一点也不笨,甚至还可以说他有些聪明,就是他上课的时候虽然不讲话,也不东张西望,但却老是走神,语文考试的时候,问答题明明写一句就能得一分的,却一个字也不写,作文也老是字数不够,要求五百字数的作文往往只写三百五十字左右。

李安涛决定以后上课要更严厉,对学生要求要更高,班上除了方达才李思梅两个学生现在看来能几乎确定考上高中外,争取再多几个学生考上高中。还有就是班上的所有同学都不要留级,都能通过初中毕业考试,拿到初中毕业证。

李安涛说干就干,他看着月考考试成绩清单上的每一个学生的成绩,回想一下他们平时的学习表现...打勾,划拉,再打勾,再划拉,最后在备课本尾页上写上了包括方达才李思梅和张万润的八个学生的名字。

下午,当张校长敲响了上第三节课的“当!当!当!”,备课室里的老师都鱼贯而出,去教室上课的时候,李安涛趁张校长还没进来放钉锤的空当,坐在左靠墙备课桌的李安涛,快速站起,拿起教科书,在快要经过坐在右靠墙的徐有方老师的身边的刹那间,塞给了徐老师一张小纸条。

当听到代表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的“当当当”声时,李老师站在简陋的讲台后,像往常那样环顾了一下全班同学,宣布了下课回家的命令。像往常一样,教室里的大部分学生,由张万润同学打头,如过江之鲫一样冲出了教室,只有小部分还在教室里,这些学生有整理课堂笔记的,有背记课文的,有做数学题的,有前往教室后角落拿扫把准备打扫卫生的。“你们还有什么问题不会,需要问的么?”李老师像往常那样迈下讲台问到。教室里除了去拿扫帚的两个同学外,其他包括方达才李思梅同学在内的八个同学抬起头左右前后互望了一下,最后班长方达才开口说道“暂时没有。”学习委员李思梅接着说道“我也没有。”以往像这种情况,李老师都要再加问一句“其他同学还有没有?”,待确定了所有同学暂时都没有问题需要问后,才回备课室备课写教案。今天李安涛老师在听到李思梅说我也没有后就拿起课本沉稳走出教室,向备课室走去。

到了敞开的备课室门口的时候,李安涛很惊讶,他发现徐有芳老师的备课桌后面还坐着人,是徐老师本人,她在埋头写教案。李安涛收回惊讶的心,翻转眼睛,扫了一眼办公室,然后若无其事地在自己的备课位上落座。

李安涛翻开教课书备课本,像往常那样写起教案来。他知道备课室里现在除了他和徐老师外,还有坐在最后的张校长和老方老师。

备课室里很安静,写着教案的李老师听到了旁边徐老师书写教案时钢笔在纸面划过的“沙沙,沙,沙沙”声,还有后面张校长翻检备课本和老方老师翻阅书本的翻本翻书声。

终于,李安涛听到老方老师合上书本,站了起来。

“张校长,我先走了哦”老方老师向张校长打了个招呼。

“要得,你先走嘛,我还整理一下教案再走。”李安涛听到张校长抬起头来对方老师说道。

“小李小徐,你们怎么还不走。”老方老师路过李安涛身边时随意说道。

“我们写好教案再走”,李安涛和徐有芳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老方老师随即走出了办公室。

李安涛听到后面张校长突然合上了备课教案本,站了起来,快步走向门口。

“安涛有芳,我家里有事就先走了,你们待会走时锁上门啊。”张校长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备课室安静极了,现在只有两只钢笔书写的声音了,一会儿后,一只钢笔停了下来。

“李老师,你有事找我?”李安涛刚想搁下笔,右边就传来了徐老师像溪水一样的声音。

“是...是的,我...有事找你,我——”李安涛有些结巴地回道。

“有点晚了,我要回家了,我们边走边说嘛,反正我们也同路”徐老师不等李安涛说完就把她的书本和备课本往她的肩包装。

“要得,我们一起走”李安涛也赶紧把自己书本备课本放进提包里。

天色已向晚了,太阳现在不像已过去的冬天那样早早落下丘坡,也不像会来到的夏天那样迟迟不向坡丘降去,她现在把金色的光洒向旁边旱田里的油菜花,把银色的芒射向远处水田中的稻秧苗,把金银色的光芒照向青白色板铺面的大路和在大路上一前一后行走的两个人。

“李老师,你找我什么事。”走得较快的徐老师在前面轻声细语字正腔圆地问道。

“我想请你帮个忙。”后面走得较慢的李安涛加紧了步伐,他也像徐老师那样轻言细语字正腔圆地说。

“帮忙...帮啥子忙,你有啥子困难么?”徐老师用本地人用的语调词汇问到。

“我们两个不是分别是一年级的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么,又是两个班的班主任,我想——”李安涛拖长声音。

“你想,你想什么,你说呗!”徐老师好奇地追问到。

“我想我们两个一起努力,把一年级两个班学生的学习成绩提高上去。”李说完停了下来。

“啊,你继续说,你想怎样让我们一起把学生的成绩再提高一些。”徐接着问到。

“现在不是两个班上的学生上课都不捣乱讲话了么,但是上次月考的成绩除了个别学生仍然不是很好,那是因为虽然学生上课纪律好了,不去影响其他同学了,但是他们自己很多时候没有认真听课,放学回家后不但没有复习当天上课内容,预习第二天的学习任务,他们有很多人我们布置的家庭作业都没有认真做。”李害怕自己讲得太长,走在前面徐老师听不清楚有遗漏,又加紧几步,穿着的旧绿胶鞋尖都快踩上徐的白网鞋后跟了。

“你走快点嘛。”徐老师停了下来,边左转头边细声声地说到,然后又向大路右边靠了靠。

“要得。”李老师简短地回到。他急忙向右前迈了一大步,和徐老师并排走了起来。他看见徐老师的肩膀几乎和他的肩膀一般高,他还惊奇地发现,徐老师那像瀑布一样灵动,前后摇曳的头发也不是像其他人说的那样是什么“齐耳短发”,而是更好看的齐嘴唇搭下颌骨中短发。

“你继续说撒,你打算怎么干。”徐老师向左后侧了侧头。

“我...我打算首先让每个学生都认真起来...”李安涛看见了隐藏在灵动瀑布下一张俊俏的脸。

金色的仲春夕阳光,很暖和,也很迷人,把贴切大路的青白石板,大路近旁的油菜花斑竹林,大路远处的稻田秧旱田麦,再远处的低丘坡,高山岳都染成了金黄色。

“我都到家了,我们明天再说吧。”一直在静耳聆听的徐有芳老师忽地转过身来,面对着右侧身对着自己的李安涛,她看见他低头向左侧靠了靠,高挺的鼻梁下那棱角分明的嘴唇闭了起来。

“你回去慢点走,天都快黑了。”她看见李安涛那俊朗的脸还没抬起来,她在大路上转过身,小跑上斜躺在小丘上的一段小路,小路尽头是她的家。

“有芳,有芳,恁凯这么晚才回来!”徐有芳刚跑到院坝就听到娘亲的呼唤声,她赶紧越过院坝向堂屋奔去。“妈,我回来了。”徐有芳向本来坐在矮凳上,听见她回来的响动后忽地站起来的娘亲跑去。徐有芳左手抓住她娘亲在胸前左右扒拉的手,右手也把她娘亲捏着棍子的手左手握住,有些哽咽地说道:“妈,我在这里呢,我哪也没去。”

“你还哪里都没去,你以前都回来1个小时了,你今天让你妈念叨了一个小时,她还让我带她去学校找你...”一个卷着头发,收拾利索的女人从北厨房跑了出来。

“对不起,二娘,我以后早点回来,今天...今天备课写教案写晚了。”“还没做饭吧,我去做饭。”有芳边说边往厨房跑去。

“有芳,你不用来做了,你大娘都做得差不多了,今天就让她做就行了。”厨房里传来有腔有调中年男子的声音。

“要得,二叔...二叔我以后一定早点回来。”都快跑到灶屋门的徐有芳立即收住了脚步。

在这个家里,徐有芳最听二叔的话了,哦,不是,是李有芳把二叔的话一直当命令,坚决执行到底。

“唉,灶屋恁凯大的油烟,我还要炒菜给你们这些当官的人吃。”徐有芳的二娘边说边扭着腰臀向厨房走去。

“你个碎嘴,我不是在烧灶么...我们白天也不是在上班上课么。”有芳听到二叔回应到。

李有芳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她复又去抓住她娘亲的手问到“妈,今天按时吃药了么。”

“吃了,吃了,我晓得,我不用你担心,我一个瞎老婆子每天早晚能看到你就行了”娘亲苍白的手把有芳的手抓得更紧了。

有芳的眼睛潮了起来,她赶紧眨巴了几下眼睛,找话向她娘亲说道:“今天二弟也没回来。”

“你二弟去太丰县吴县长家了”有芳不知道正在炒菜的二娘耳朵怎么这么好,这么远都听得到。

“你炒你的菜,你去管别人两母女拉话干嘛!”二叔经常这样批评二娘。

。。。。。

“好了,有芳,你二娘把菜炒好了,你来端一下!”在厨房的二叔叫到。

“来了!”有芳调整了一下心情,又发出泉水一样的悦耳声,她挣脱娘亲的双手又后抚拍了几下后向厨房奔去。

第一个菜是一白釉中盘装的韭菜炒鸡蛋,第二个菜是白釉大盘装的红烧鲤鱼,第三个菜是淡绿釉大碗盛着的菠菜汤。

徐有芳把三个菜端上四方八位饭桌后,她二娘把四个亮白釉细碗和四双檀木筷子也拿上了桌。

“有芳,你去扶你娘上桌吃饭,我来盛饭。”微胖的二叔向徐有芳吩咐到。

徐有芳把母亲扶在了东座上位,自己也在挨着母亲的西座下位落座。

“来,大嫂,吃块鱼肉。”“啊,你二娘忘了多拿个盘子来,有芳,你去拿个盘子来,你妈好吃鱼肉”坐在北座的徐如民在鱼腹夹了一大块鱼肉给他大嫂,发现大嫂饭碗旁边没有盘子。

“二叔,是我忘了拿。”有芳赶紧起身向厨房跑去,她的余光看见坐在西座的二娘向二叔撅起了嘴。

李有芳从厨房拿了四个盘子出来,二叔二娘饭碗旁边各一个,又在她娘亲和自己面前各放了一个,她想把多刺的鲤鱼肉先夹在自己的碗里把鱼刺挑干净后,再把鲤鱼肉放进她娘亲的盘子里让她慢慢吃。

“你看看,我们家有芳多孝顺多懂事。”徐如民扭头对自己老婆说道,拿着筷子的右手像小鸡啄米一样上下啄点。他不等他老婆做出任何回应,又扭头正色向他侄女问到“有芳啊,代课老师干了一个多月了——,感觉还好吧。”“还好,现在学生比开学时守纪律了,就是他们月考的成绩不太好。”有芳知道他在八庙公社任副主任又分管全公社教育的二叔为表达关心,是问她感觉教书怎么样,她现在感觉教书很适合她,但她觉得自己不能简单地回答很喜欢教书,自己还是要向做领导的二叔表达一下自己还是碰到了问题,但是还没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啊,学生学习成绩不太好——,这个是我们农村中学小学的常见问题,它是有很多原因的:客观上来说,我们这里是农村,学生主要来自农民家庭,他们的父母长辈没有意识也没有时间来教育督促孩子学习;主观上来说,学生自己没有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没有自主学习的动力,他们还要帮家里干农活,在家里的时候也抽不出多少时间来学习。”徐如民右手放下筷子,左右手都虚搭在饭桌上,左手指头边轻敲着桌面边说。

“当然,也有部分学生的家长意识到了读书的重要性,或者有极少数学生自己也意识到了,或者两者兼而有之,那么这个...”

“老徐啊,你吃菜,吃个晚饭恁凯这么多话哦”二娘打断了二叔的说话,夹了一大筷子韭菜鸡蛋到他饭碗里。

“你们当个公社副主任,当个代课老师恁凯操这么多心哦,学生自己不学习,学习成绩不好,他们妈老汉都不管,你们去管啥子哦,只要他们在学校不打架就行了...”徐有芳的二娘继续抢白到。

“那也不能这样讲,作为教育工作者,主动关心学生,想提高学生学习成绩是对的...”

。。。。。

夜晚,小窗外的月亮把澄澈的光洒在了床前,徐有芳轻轻地翻了一下身,她担心她娘亲知道她还没有睡着。她想到了她的娘亲,自己,二叔,二娘,堂弟徐有刚,还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爷爷奶奶:“自己是一九五七年出生的,那时候自己的父母,二伯二娘都还是刚结婚不久的农民,那时候村民合作社还没有吃大锅饭,农民劳作干活也是以农户为单位分开的。父母,二伯二娘,爷爷早出晚归干农活,奶奶在家里看顾自己和做家务,一大家人其乐融融。后来,二娘生了徐有刚堂弟,家里更热闹了,二娘也大部分时间在顾看了。再后来村里起了大变化:村改叫生产大队了,以前叫合作社的村民小组也改称为生产小队了,大家吃饭不在自己家里吃了,生产小队的几十户一百多号人去小队部大食堂一起吃,每一户干活也不再分开了,也改成每一天早上大家一起下田地干活,下午晚上同一时间收工回家。这样干了不到一年,小队队员们在队部食堂渐渐没有饭吃了,由刚开始的白米饭白馒头管饱,到后来定量一人一碗饭或以一个馒头,再到最后半碗饭半个馒头也拿不出来来了。小队队长就把队部剩下的所有种类粮食:陈芝麻,霉玉米,烂番薯,甚至以前拿来喂牲口的豆饼,麦麸,米糠...都拿了出来,按照人头,考量老弱妇孺,把它们分给了每家每户,让他们回家自己重新开火做饭吃。很快就有老弱饿死了,后来婴儿小孩也有饿死的,再后来青壮年也有极个别的饿死的。自己的父亲本来肠胃就不太好,他又像母亲和二叔二娘一样在家总是把能吃的给三岁的自己和两岁的堂弟还有爷爷奶奶吃,他只嚼树叶啃树皮,最后实在饿蒙了,又吃观音土,吃了观音土肚子坠,拉又拉不出,吐又吐不来,没办法,只得天天猛灌生水,最后的水肿病死了。奶奶看见大儿子水肿病死了,天天哭,她还害怕家里其他人也饿死,就不再吃东西,又饿又病,很快也去世了,本来身体就不太好的爷爷看见大儿子,老伴相继去世,变得沉默寡言,又生病,又不吃东西,很快也去世了。这下,自己的娘亲受不了了,抱着自己天天哭....。终于,一家人熬到了六一年的初夏,靠水煮刚灌浆麦粒保下了性命,但自己的娘亲的双眼也哭坏了。后来,不在闹饥荒了,家里能干活的就只有二叔二娘,二叔看见失明的娘和四五岁的自己还有三四岁的堂弟,决定不再要小孩了。再后来,二叔做了大队主任,又做了公社革委会副主任,到公社取消革委会的时候,他又由公社革委会副主任变成了公社副主任...。二叔一直对自己和娘亲都很好,待娘亲如母,对自己更是比对堂弟还好;二娘对自己和娘亲也很好,就是有时候爱说一点风凉话;比自己小一岁的堂弟也把自己当亲姐姐一样,他自己一定要睡厨房西面,没有窗的北觉屋,让自己和娘亲睡堂屋东面,有南窗的东觉屋...;想到这里,徐有芳不自觉地翻了一下身。“有芳,你还没睡啊。”睡在她对面的娘亲关切地问到。她吧唧了一下嘴巴,没有吭声。

一大早,李安涛就第一个赶到了八庙中学,他拿出钥匙,手有些抖地把备课室门打开。他先是趴在备课桌上,不一会儿又后仰挺胸,手臂交错抱于胸前,很快又放下双臂,前倾趴回备课桌。他在等张校长,他知道平时张校长是所有老师中第一个到备课室的。

“安涛,早啊,你今天来得这么早。”张校长边进办公室边问到。“啊,张...张校长,我有事情找你”趴在桌上的李安涛忽地站了起来。“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一个大才子还有事情找我。”路过李安涛身旁的张校长看见他有一点紧张,故意打趣道。“你别站着说,你过来坐着慢慢说”张校长边说边指了指他备课桌前面老姜老师的座位。李安涛转过身,快步赶到老姜老师的座位落座。“你说嘛。”张校长看到李落座后,自己边落座边不经意地说道。

“我觉得我们一年级的学生的成绩不太理想”李说完后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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