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那个明代的玉堂春就这样穿越了千年,走下了舞台,活生生的站在夏末艾面前。就连树上的白布条也跟着她的声音在舞动。
夏末艾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了过去,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眼神渐渐迷离。
放弃了抵抗的夏末艾以远比之前快的速度朝墙内陷。他的左眼流出了血泪,双耳也有暗红色的液体流出,只剩一个头还待在墙外。可他浑然不觉。
只要美人在侧,哪管今夕何夕。
女子一边唱一边走,婀娜摇曳着,逐渐靠近夏末艾。女子套在枷锁里的双手已经张开,几乎就要摸到他的脸上。
正在此时,天空忽然亮了。
女子的身影晃了晃,有些发虚。
一阵热气从头顶注入,瞬间流经全身,夏末艾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红衣美人已经消失不见,只能看到身旁站着化身为小姑娘的陈文溪。他抬手提脚,均有回应,看来身体已脱离了束缚,回归了自我。他又摸了摸脸颊和耳朵,摊掌一看,没有血迹。
他一扫周围,被染红的院墙、黯淡的尖刺、满是布条和符箓的大槐树……那个空荡荡的院子里刚才出现的所有都没留下一丝印记。
这一切的确都是幻觉,只是他的左脸火辣辣的。他看了眼陈文溪横在胸前的右手,伸手朝自己左脸上一摸,“嘶——”,疼!应该是肿了。
“你刚才是不是中邪了?”陈文溪伸手在夏末艾眼前晃了晃。“怎么叫都没反应!”
好在有陈文溪在旁边,要不都不能估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被巴掌抽醒真的好没面子啊!
“这也不能成为你打我的理由。”夏末艾为了掩饰脸红的窘态,赶紧扒开陈文溪,跑到大槐树旁,仔细搜寻了一圈,毫无收获。
大槐树枝繁叶茂,健康的很。树皮上虽满是缝隙,但都是正常的纹路。
“当时有只小虫子停在你脸上,我怕它要咬你嘛~”陈文溪似乎很委屈。见夏末艾老围着树转悠,她问:“怎么了?”
夏末艾叹了口气,把刚才看到的跟陈文溪说了一遍。
“不会吧。我刚才检查过的,这树很正常啊。”陈文溪闻言也走到树旁,伸手按到树干上。片刻后她收回手,道:“实打实的,中间并没有空心。”
“槐树在我们的传统文化中是守土树、吉祥树。民间俗语有云:‘门前一棵槐,不是招宝,就是进财’。它还常被栽种在村口或祠堂门前,象征游子落叶归根,魂归故里。”说完,他抬起头,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只有投下点点光斑。
“嗯,这我知道。”陈文溪顺着夏末艾的话题往下说。
“相传在周代宫廷外种有三棵槐树,三公(太师、太傅、太保,周代最高之三种官职的合称)朝见天子时,就站在槐树下面。后人便用三槐来比喻三公,在门前、院子里栽种槐树有祈望子孙位列三公之意。《春秋纬说题辞》中也写到:‘槐者,虚星之精也’。到了近代,就连‘鉴湖女侠’都把自己的婚房命名为‘槐庭’。”
“所以我看到的那些才奇怪嘛。”夏末艾放弃了搜寻,一屁股坐到树下。“一棵庇荫人的树怎么会生出如此骇人的幻象?”
“莫非是这树下埋了什么?”陈文溪说着把手往地上一按。
“能有什么?棺材?骨灰盒?总不会是个墓穴的入口吧?这又不是寻墓探险类的小说。”夏末艾忍不住吐槽。
陈文溪“啧”了一声,道:“下面土质夯得很实,按道理这树很难长这么大才对。可我发现这棵树的根系十分庞大复杂,很难往下探查。保险起见,还是把它拉出来看看。”说完,她就打算动手拔树。
“你等会儿!”夏末艾连忙制止了她。“你把树拔出来还能原样栽回去么?”
陈文溪想了一会儿,摇摇头。
“这院子修成这样肯定有古怪。在我们弄清楚之前,暂时先别动它。万一中了别人的圈套就麻烦了。”
“可能我们进来就已经破坏了它原本的设置了呢?”陈文溪虽然这么说,还是收了手。
破坏容易建设难。一棵树长到这么大,需要的时间可不少。她要是硬来,多半会伤了它的根系,之后要再复原怕是不太可能。
“所以我才会看到那些幻觉么?可如果触发了机关,那你为什么看不到幻象呢?”
“也许只有你这样的才能看到呗,毕竟之前我连声音都没听到。”陈文溪呛了他一句,又问:“那出现在你幻觉中的那个女子是不是凌胭呢?”
夏末艾认真的回忆了一下,无奈的摊开手。“对于京剧扮相各种脸盲的我,只觉得她们美则美矣,却无法在她们画着妆的时候将她们区分开来。”
“那其他的地方呢?动作啊、身段啊、气质什么的?”
夏末艾努力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我又不熟悉凌胭,只是在杂志上看了一眼她的照片而已。感觉就像小时候第一次看《新白娘子传奇》,看到了扮作白素贞的赵雅芝,惊为天人,却说不出具体美在哪里。”
“哎,白瞎了你这只眼睛。”陈文溪指了指夏末艾的右眼。
夏末艾闻言一顿,好像当时流出血泪的是左眼来着?为何不是右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