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他见过足够的血。夜空下的狼嚎声,人的嘶吼声,他听得太多了。第二天,满地的碎肉块,腥臭味弥漫整条道路,令人作呕,他也仅仅是感到了不适,也许他从小就是一个异类,因为只有异类才会去尝试融入他人,理解他人。
他明白自己已经深入一个泥潭之中了,也许自从他出生只是就在一个泥潭之中,父亲从未告诉他自己是谁,他只清楚父亲来自克里迪亚,有一身好剑术。
不过奇怪的是塔兰并不对自己陷入这一团麻烦而懊恼,他只是懊恼敬爱的父亲的离世,对于这几天发生的事,他只是有些许疑虑,甚至是好奇,他想要将这件事情慢慢抽丝剥茧,就好像一步一步拨开缠绕的荆棘迈向一幢隐藏在深林中的古堡。
好奇心是每个人都具有的,但在塔兰身上尤为突出。
正在思索着,门开了,阿努尔走了出来对塔兰点了点头。
“十分感谢”塔兰致意后钻进了屋子,屋子里火炉烧的正旺,几个帮忙的人也陆续出去后便重归了安静。
床上的神秘人身上的伤口都已经上好药包扎起来了,衣服也换上了部落里其他女人的衣服,塔兰抓起神秘人的长袍确认没什么其他的东西后就丢入了火炉中,火焰扑腾了几下就把这件浸满血迹的长袍完全吞噬了。
她现在应该正在被人追杀,所有可能引起别人怀疑的东西都要销毁。借着昏黄的火光,塔兰看着神秘人,她很年轻,应该还没有二十岁,面容姣好,海浪般的银色长发披肩,身体十分纤弱,可能是在逃命中没有得到过良好的休息和饮食造成的。她在昏迷后还一直咬着牙,很难想象曾经经历过怎样的磨难。
塔兰收回了目光,蹲在火炉旁静静的擦拭着长剑,每一次使用完剑都要认真的擦拭,去除上面的血迹和沾污,这样才能保证剑刃的锋利。昨晚剩下的羊肉也已经被两个女士重新拿出来放在火炉上加热,不断发出嗞嗞的声响,空气中也弥漫着肉香味。
饥饿的感觉让他停下了思索,从怀里抽出了小刀割下羊肉吃了起来,乌鲁斯和拉米斯没有跟进来,应该是出去给其他村民搭把手去了,盖尔提正坐在墙角,手里拿着小本子和笔不知道在写着什么,尼娅和帕娜拉却显得十分窘迫,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几天你们两个能照顾一下她吗?”塔兰转头看着尼娅和帕娜拉“她伤的很重”
帕娜拉爽快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尼娅则是显得有些局促。显然,她没想到塔兰会突然发问,不过片刻的慌乱过后还是点了点头。
擦好剑后塔兰又吃了点东西就睡下了,一夜的劳累让他疲惫不堪,屋内几个人都十分可以的保持着安静,只有火炉中不时发出噼啪的干木烧裂的声响。
转眼间,三天前过去了。
神秘人的伤情在阿努尔的治疗以及尼娅,帕娜拉的照顾下已经缓和许多了,其他几人也都修养的不错,看起来精神多了。
塔兰决定是时候返回丹拿了,虽然这里也在克里斯境内,但离丹拿却至少有三天的路程,他们要在初冬的第一场雪之前返回,否则麻烦就大了。
塔兰注意到神秘人的眼睛偶尔会跳动几下,可见现在已经恢复了一定意识,但还是保持沉默,可能她还对这群人保有戒心吧。不过塔兰并没有点破这件事,当她想开口时她自然会开口。
塔兰从村子里买了一辆马车和一些食物就出发了,一群人重新没入了密林之中,虽然有村长给的地图但众人在丛林中前行的过程中还是有不少麻烦,因为丛林中岔路很多,很多不经常走的地面上也都长满了杂草。
因为拉米斯从前是个渔夫,走到空地上时他能够根据日轨和星相判断方向,这给了一行人极大的帮助。
一天的颠簸让众人疲惫不堪,太阳几近落山时塔兰找了一块空地开始生火,前几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要在丛林狼出来觅食之前将火升好,野兽对于火焰和闪光保佑极大的恐惧,这能在一定程度上防止丛林狼的侵扰。由于其他几人在村子里也都换上了厚实的衣服所以不必担心保暖的问题。
但最让塔兰担心的却不是这些。
马车经过商队被洗劫的地方时他看到地上的所有财务都已经被洗劫一空了,尸体上也有明显的翻动痕迹。这就证明那伙人虽然在火拼之后遭到了丛林狼的袭击但肯定有不少残党,这些为了钱什么都干的出来的侩子手才是最大的威胁。
他们往往是一些被流放的死刑犯或者是破产者,生活在丛林中,军队对他们都没办法,没人知道他们的营地在哪里,他们就是丛林中的影子,在嗅到机会时就会露出獠牙。
塔兰没抱有侥幸的心态,他给所有人都配备了武器,因为村庄里名没有很多严格意义上的武器,所以称之为农具更加合适一点。不过在遭遇危险时也能帮上一点忙。
塔兰安排了两轮值夜的前半夜由盖尔提和乌鲁斯值班,后半夜由拉米斯和自己值夜。
布置完后塔兰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找了个地方休息起来了,虽然他不希望碰到什么意外情况,但还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因为那些山贼回去拿战利品时肯定能发现有几个人逃走了,塔兰为了避免在丛林中迷失也是选择了大路,那群经验老道的劫犯一定能发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