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我,淹死也活该。
No.86
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
如此写实的一首诗,必定有感而发。我猜陆游大概也是在期中考试前创作的,不知他那会儿正为哪门科目发愁。
我是那种雨露均沾的人,从不偏科,所以现在都挺愁的。
我蛮喜欢数学课,因为陈旭不爱提问,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闷头讲上整节课,他只管认真干他的,我也埋头干我的,互不干预,其乐融融,简直新世纪师生关系的典范。
讲台上他真的很卖力,从左边走到右边,用他那把万年不变的三角尺敲着黑板:“看见没有,这是刚才推导的公式。”
又从右边走到左边,在黑板上画了一个长长的箭头:“把公式套里面,接下来按部就班。”然后习惯性的随手掸掉身上的粉笔灰:“何难之有?”
好棒,我真心的为他鼓掌,但是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说的每个字我都晓得,为什么连起来就犹如鸡同鸭讲,完全听不懂了呢?
肯定有很多学霸无师自通,甚至嫌弃他讲的这些题目过于简单和直白,根本没有挑战性。
按理说我们的脑部构造应该大同小异差不太多,倘若真的区别很大,学霸们只会存在于实验室或是动物园。然而我又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够努力的事实,只能剑走偏锋,编出各种理由搪塞自己。比如小说里平平无奇的主人公都是掉落悬崖,机缘巧合捡到本绝世秘籍,从此笑傲武林。同理可证,指不定某个学霸哪天上厕所抽厕纸的时候发现本数学速成指南,以后考试天天一百五,好命到爆,这种事儿你找谁说理去!
这会儿他又在讲上个礼拜的卷子,我忍不住要批评他几句,你说当时考完不讲非要拖到现在,我早就不知把那张惨不忍睹的试卷随手丢到哪去了,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你要让我成天对着它,万一抑郁了谁负责?
在书桌里翻卷子的时候,瞧见那本夏雨给我看,却被我打入冷宫许久的《ABC谋杀案》。
我赶紧拿到手里擦拭几下,打狗还要看主人,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到时候它主人把我打入冷宫,我都不知道上哪哭去。
你的主人现在干嘛呢?身体会不会好一点?
我盯着那本书发呆,它若是白雪公主里可以回答你问题的魔镜该有多好。
思绪在教室上空来回盘旋,我如果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她身边,她应该很感动吧,会不会二话不说便以身相许?
在我看来私定终身最浪漫。
在覆满鲜花的哥特式大教堂,光线穿过彩色花窗投射进来,光和影纠缠在教堂穹顶的下方,让红黑色的线条更加丰盈。
没有白鸽与礼乐,也没有父母与嘉宾,就我们俩。
她穿着纯白色的落地婚纱,踩着红毯缓步向我走来,我一身利落的西装。握住她的手,花瓣在我们的身边飘落,此时背景独白响起:“无论环境是好是坏,无论富贵还是贫贱,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我都会爱着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你愿意吗?”
夏雨说:“我们……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
No.87
什么是艺术?
艺术就是那些你理解不了的所有元素的集合。
读起来像绕口令,说明这是一个严谨的数学概念。
西方关于艺术的定义很宽泛,时不时还有很多夸张的行为艺术见诸报端,比如看破红尘跟骡子结婚,比如莫名的裸体在街上散步,他们自鸣得意,殊不知我们几千年前的庄子,死了老婆还‘蓬头赤脚,鼓盂儿歌’,比他们不知潮多少。
庄子是谁?就是那个跟‘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这句话抬杠的人。
这样说来,转笔也算艺术。
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一个班的人有数不清的转笔手法。
现在‘工藤新一’就在我手指尖闪转腾挪,虎虎生风,偶尔失误甩到徐昊脸上,又能怎样?
顶多被揍一顿而已。
下午前两节是历史课。
历史老师名叫吴志辉,你可以理解成无智慧,估计爸妈起名的时候没仔细斟酌,等发现不妥已经为时已晚,干脆将错就错。
他是一个梳着中分的大叔,四十岁上下,带着小小的眼镜,喜欢抹很多头油,衣服颜色以灰色调为主,像是刚从民国穿越回来。
没错,所有科目除了语文,我们的老师全部由中老年男性组成。
吴志辉总有一种错觉,在他看来历史的重要程度并不亚于语数外,以至于经常跟其他老师抢课上而闹矛盾,陈旭和张斌好说话些,惹毛涂慧娟,那真是火星撞地球。
上历史课你必须极其小心,他对我们是否在认真听课的评判标准就是能不能复述他说过的话。
“周延飞,你站起来把我刚才说的知识点复述一遍。”
飞哥是被同桌戳醒的,站起来的时候目光迷离,右边脸上还有红红的印子。
这下有好戏看了,我幸灾乐祸。
飞哥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旁边人都在七嘴八舌的小声提醒,片刻,他试探的说:“黄冈起义第一枪是谁开的?”
他可能是把黄花岗起义听成了黄冈起义,所以才脱口而出。
我也想知道当初是谁把黄冈给解放的,导致现在从小学到高中满桌子都是各种黄冈密卷,既然是密卷你能不能低调点,市场上成套成套的卖,摧残了我多少年。
周延飞旁边的人捶胸顿足,一个个都预感到惨剧即将发生,撇过脸不敢看他。吴志辉脸色不阴不阳:“我说的是黄花岗,你告诉我黄冈,孙中山都不知道黄冈起义谁开的第一枪!”
教室里大家都在笑,即使再小声,汇在一起也听得真切。吴志辉不放过他:“那你告诉我黄花岗起义第二枪是谁开的?”
“第二枪?”飞哥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在开玩笑?
吴志辉越来越气,只可惜没有胡子可以配合:“下课来我办公室。”
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问吴昊:“竟然第二枪的事儿,是谁开的?”
“前三枪都是黄兴开的。”
连开三枪,用的机关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