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词穷:“这种事儿平时谁会特别注意!”
然而夏雨还没完:“今早外面阴雨天,温度很低,他上身却只穿着一件衬衫,而且完全被雨水打湿,定是有什么事儿让他忘穿外套或是根本就没有来得及穿。”
我不服:“外套完全可以脱在办公室。”
她争锋相对:“那我问你,如果有穿外套,衬衫的后背为什么也是湿的。”
“……”
“不仅没穿外套,我看他根本就没带伞。”
“你不能信口开河。”
“你仔细观察他衬衫领子下面也是湿的,说明他把它翻起来用来挡雨,你见过几个打伞的还翻衣领。”
我已经懒得观察:“说了这许多,结论呢?”
“陈旭早上可能被家暴。”
我目瞪口呆:“怎么可能!他在我心里的形象可是很高大尚的。”
“不愿相信?福尔摩斯说过,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我无言以对。
夏雨继续说:“所以陈旭今早的遭遇大概是这样,起床之后不知何种原因跟她老婆吵了起来,或许根本就没他的事儿,完全是他老婆心情不好,不仅被挠了脸,还被强行赶出家门,当真惨绝人寰!”
夏雨正在兴头上,言必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尘埃落定!”
这声音被陈旭听到,扭头朝我们示意,我们立刻报以更加热烈的回应:“陈老师早!”
No.56
从食堂到教室,一路上我反复的问夏雨:“你是不是在逗我玩?”
班级门口,她终于不耐烦,泰然自若的对我说:“没错,就是逗你玩。”
女人心海底针,刚才一本正经的说了那么多,现在又说是逗我玩。
我瞬间凌乱,究竟该相信谁呢?是食堂的夏雨还是班门口的夏雨?
下意识地抬头确认班级牌,我又没瞎,明明写的高一七班,不是帝丹小学一年级B班。
嗯,首先可以排除跟柯南关系不大。
上课前,夏雨甩了本书在我桌上,名字叫《ABC谋杀案》,书脊上写着阿加莎克里斯蒂。然后语重心长的扔下一句话:“你的样子分明已经怀疑人生,我要对你负责。”
负责就好,欢迎负责到底。
于是我饶有趣味的看了两节课。
上课时间看小说,总是要比平常的时候来劲儿。常言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话糙理不糙,不干正事儿的愉悦总是那么难以言表。
“曼联已经连胜好几轮,贝克汉姆还是厉害。”
徐昊盯着一张被折成方形的体坛周报,正看的津津有味。
自从夏天的韩日世界杯结束后,体坛周报经常整版的反思中国足球,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用色都是惨淡的灰白色,不仔细看还以为发的是讣告。冲出亚洲的欢呼声还未褪去,就被淹没在‘净吞九蛋,两个门住’的谩骂声中。
作为一个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我的痛心疾首又能为中国足球改变什么。其中的道理很简单,老妈总是期望我哪次期末考试拿个第一,从而让她吐气扬眉,光宗耀祖。事实上,我真能拿第一才是见了鬼。
那时起,我与体坛周报的缘分就已然到头,看报纸不过想找个乐子,又何必自寻烦恼。
我把小说压在语文书底下正看的如入无人之境,突遭横空飞来的小黄本砸中头,我憋着没吱声也没敢伸手去捡,成了吃黄连的那个哑巴。涂慧娟听见声音,转过身来一脸怒色,阴沉的说:“别让我发现是谁!”
下课以后,我才把本子拿在手里,夏雨说:“给你小说不是让你上课看的。”
我把小黄本送还给夏雨:“扔的挺准,怎么不去打篮球。”
她双手合十,嬉皮笑脸的对我说:“本想投个三分,谁料打到篮筐了。”
这时数学课代表抱着一摞作业,心急火燎的跑进来,那一大堆作业还没放下,就迫不及待的对班里人说:“号外!大新闻!你们猜怎么着,刚才我去数学办公室,听里面的老师都在议论,陈老师今天家里吵架,这会儿和他媳妇正在校长那儿调解呢!
平静的水面仿佛被丢下一颗炸弹,在这个漩涡之中我和夏雨异常平静。原来选择相信是如此艰难的一个过程,只有当真相砸在你的脸上,你才不得不信。
夏雨没说什么,只是对我咯咯的笑。
此时,门口的同学忽然大喊:“夏雨,有人找!”
声音穿过吵杂的教室,传到我们的耳朵里。
我抬头在门口寻觅,那张‘辣子鸡’的脸又出现在视线里,正在教室外望着我们,眼神里的敌意昭然若揭。
把他称作‘辣子鸡’,其实我是心虚的。
如果他是‘辣子鸡’,我只能就是一锅大酱汤,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