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市集上,各种游人贩夫来来往往,热闹非凡。萧自如等人赶了个大早从驿站出发,除了五郎和钱阿虎,他身边还多了两个披甲执缨、杀气腾腾的军士。
两人正是齐善行军中的猛将,一个叫王猛,一个叫王豹,二人是亲兄弟,样子也长得差不多,都是虎背熊腰的武夫模样。当日齐善行带着大军浩浩荡荡地护送着萧自如出了越州,倒不是他不想送地更远一些,而是因为倘若没有朝廷命令擅自调动百骑者出辖地,视同谋反。所以在分别之时,齐大都督亲自挑了军中的两位好手护送萧自如西行。
萧自如最终接受了好意,齐善行这个人虽是武将,可能屈能伸,性格也还算直率,不仅仅是个简单的粗头巴脑的武夫,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来的好些。而这一路上看来,这兄弟俩确实是身手不凡,单枪匹马打跑了不知多少毛贼,以一当十也并不是什么空话。
“阿虎,咱们还有多久能到长安?”这几日萧自如和他们都混地挺熟络,几人也都是二十来岁的青年,索性大家都以兄弟相称,也显得亲近。
“萧兄弟,咱们今日再行一日便可到达汴州,随后快马加鞭,顺利的话五日之内应该没问题。”钱阿虎想了一会儿说道,他之前曾数次往返长安与越州,对这条路上的情况了解地十分清楚。
还有五日么?萧自如望着西北方向,若有所思。之前袭扰他的黑衣人到现在再没出现过,这证明那伙人应该还没发现真品被掉包的事情,希望接下来的五日不要发生什么事情才好。
“猛哥,豹哥,接下来的几日还要有劳你们了。等到了长安,我一定请大家去长安最好的酒肆里喝酒,不醉不归!”萧自如诚恳地拜托道。
“萧兄弟说的哪里话,都督既然命我俩护送兄弟,这就是军令,我二人哪怕竭尽全力,也要拼死也要完成军令!”说话的乃是王猛,他是王豹的兄长。
“大哥说的有理。不过嘛...”王豹不着痕迹地抹了一下嘴边淌下的口水,接话道:“萧兄弟说的是到了长安请咱们喝酒,到时候咱俩的军令已经完成,大家再喝酒闲谈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正是,猛哥千万不要推辞。”
王猛沉吟片刻,这才答应道:“如此,便多谢萧兄弟了。”像他们这种军人十个里面有八个嗜酒如命,不过王猛平日里头脑清醒,执行任务时从不喝酒误事。而他的弟弟王豹,则是远没有他沉稳。
说罢,一行人又策马扬鞭驶向远方,连太阳都被他们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
就在萧自如等人仍旧“西北望长安”之时,长安皇城,两仪殿内。
御座之上,李世民只随意穿了身赤黄便袍,头戴乌色朝天璞头,脚蹬乌皮靴,此时的天可汗李世民不过四十来岁,正值壮年,哪怕仅仅是坐着,也散发出令殿内的宫娥宦官们大气都不敢喘的无比威严。
两仪殿已属内廷,只有天子的肱骨之臣才有资格被召见在此,普通的官员可能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到这里议事。可对于正坐在李世民下首的褚遂良和房玄龄来说,入内廷召见不过是家常便饭。不过二人眼瞧着天子眉头不舒、似有心事的模样,都心照不宣地不敢开口。
过了半晌,李世民一拍扶手,幽幽地叹了口气。
“陛下为何无故叹气?”一身紫袍、头发已然花白的房玄龄开口问道。
李世民轻抚额头,一脸郁闷道:“朕这几日夜夜都做梦,梦到已经得到兰亭帖,可一觉醒来,却发现不过是做梦而已。”
“陛下不必着急。”房玄龄见着天子竟然像个求糖而不得的孩童般心生闷气,忍不住想笑,于是急忙掩住了嘴巴,扭过头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这才继续说道:“臣观监察御史萧翼做事细致可靠,文才不俗,是个可以信赖之人,况且离陛下两个月的限期尚有一月,臣斗胆请陛下再等些时日。倘若不成,咱们再做打算就是了。”
“臣觉得左仆射说的极是,俗话说好事多磨,陛下切不可失了信心。”一旁的褚遂良也附和道。
李世民想了一想,虽然心中仍觉难以释怀,但是也只是拂袖点头道:“既然两位爱卿都这么说了,朕就再等一个月,希望这萧翼不要让朕失望。”
“陛下圣明。”二人齐齐顿首拜道。
就在这时,一个宦官快步绕过金丝屏风,毕恭毕敬地朝着上方叩首道:“启禀陛下,太子求见。”
“哼,他不在东宫好好读书,跑朕这边干什么来了?”李世民脸上露出不快之色,可当着近臣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得说了一句:“让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