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自如先前见过此人一面,自然也认出他就是越州都督齐善行,可这一认出来,萧自如心中更加诧异,原本只是想让他带个口信,可怎么连他本人都过来了?
“在下萧自如,拜见齐都督。”萧自如上前抱拳道。
“哈哈,萧兄弟,好久不见。”齐善行上来二话不说就一个熊抱,似乎与他十分熟络的模样。
见到这副情景,陵愬哪里还不知道,那封手敕必然是当今圣上的真迹无疑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二位与我进去,我让下人给两位烧几个菜,二位把酒言欢岂不快哉?”
“此话有理,此话有理,哈哈...”
于是随后驿馆里的人们都惊讶地发现,这个连官身都没有的后生,竟与朝廷的重臣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齐都督真是太客气了,我乃一介草民,何德何能让齐都督亲自驾临?”萧自如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唉,萧兄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齐善行指着他笑道:“好歹你和萧御史也路过我都督府,相逢即是有缘,而且萧兄弟又奉圣命来我越州,我齐某敢不尽心尽力啊?”
人家都这么说了,萧自如自然再不提这事,否则就是把人家当外人。倒是齐善行环视了几眼屋子,诧异问道:“怎么不见萧御史?莫非他已经先一步赶回宫中?”
萧自如也不隐瞒,将这一路上萧翼如何智取兰亭集序,又如何舍身取义留在寺中包括自己这一路上被人追杀的过程都一一与他细说。
沉默良久,齐善行才叹着气感慨万千道:“萧御史的忠义实在让我等无地自容。”
此时的人们或许会喜欢当官发财,可忠孝仁义四字,上至天子,下至百姓,无一不将其视若珍宝。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即便身份再高,财物再多,整个大唐社会也不会有人瞧得起他。这,便是大唐的风骨。
酒宴散了之后,陵愬已然命人将马匹备好,并且吩咐让钱阿虎作为随从,一路上护送萧自如等人去长安。几人的吃住倒也不用他操心,有钱阿虎这个引路人,他们大可以免费住宿在朝廷的驿站当中。萧自如也不想久留,本打算就此告辞上路,谁知齐善行拉着他的手推心置腹道:“萧兄弟,你这一路上去长安山高路远,而且携带着重宝,实在难保安全。这样,我这次带来的都是我的精兵,你挑几个带上,路上保护你的安全。等你到了长安,再让他们回来就是了。”
萧自如本想推辞,可转念想到,要是又碰上之前的那伙黑衣人,一个带路的驿卒显然没有太大的作用。于是他抱拳道:“那萧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哪里哪里,还望萧兄弟在圣上面前,替本官问好。”齐善行又使着眼色似乎意有所指地说道。
萧自如心想,你一个大都督,还用得着我替你问好,可稍微思索一下,显然不是那么个意思,再看到他脸上略显谄媚的笑容,心中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想法。
毕竟他是在越州遭受匪徒,倘若兰亭帖就此丢失,那负责本地治安的齐都督也脱不了被责罚的下场,他说问候,倒不如说替他美言几句。这样一想,便解释地通了,他若有所悟地点头,成竹在胸般,道:“一定替齐都督美言。”
“如此甚好。”齐都督眼睛一亮,上马号令道:“尔等听令,将萧兄弟送到越州边境,不得有误。”
“遵都督令!”数百将士异口同声的回应回荡在这片天地当中,回声久久不曾消散。
这仪仗不禁让在场众人都侧目而视,数百精兵护卫,这待遇,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啊!
“我们要走了么?”五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是啊,这次,是真的走了。”萧自如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崇山峻岭,随即勒紧手中的马绳,驶向无边无际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