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绦出得房来,找了几个亲信家人,吩咐他们去知会几个干系大臣,若有毫州战报上来,一律扣下,誊写一份送到太师府来,到晚上方能呈交枢密院去。
童贯是晚膳时分拿到的战报,枢密院接到战报后立刻派人送到童贯府中。
童贯拿到战报,看过之后久久无语。
他问道来者:“这战报是谁发的?是纪项明?”来者躬身回答:“正是。”
童贯又问:“你拿到时有无看牢,是不是给人调换了?”来者大惊:“相公,下官一刻也不曾拖延,直接便送来了。”
童贯顿时大怒:“那么说这是真的?三万多禁军被几千的水匪击败了?纪项明有什么用处?殿前司六千骑军现在仅存二千多人?纪项明这仗怎么打的?用骑兵下水去打水盗的不曾?!”
正说着,怒火上来,把手一掀,面前桌子掀翻了去,满桌的菜肴四处横飞,围着他身边的姬妾惊叫四散。
来者见童贯这么大的火气,更是不敢抬头,也不敢闪避,直被菜汤泼的满身满脸也不敢稍动。
童贯继续骂道:“三万多禁军!一败涂地!还好意思说水盗强悍?再悍能超过西夏人?再强能强过辽兵?我用三万禁军去战西夏辽国也不当有此惨败,可怜殿前司那六千精骑,是我准备伐辽的先锋军,都被他败了!”
童贯骂了一阵,心头火气稍平,吩咐道:“你先回去,回去之后对任何人也不准提及此事。”来者唯唯应诺,退了出去。
童贯唤来家人:“你去请甫先生一会去书房见我。”
自己也没心思吃什么饭了,匆匆走去书房。
童贯进了书房,也不坐下,一个人在房内转了几圈,忽然问道:“你确定济州义勇没有异状?”
仿佛在对着空气说话一般,偏偏空中还有人回答:“应该没有异状,人数三千,每日训练。”
“那不对啊,纪项明说贼子起码也死了五百人以上,伤者更是不可计数,要是义勇做的,不能啊。”童贯自言自语,这次再没有人答话。
“那会是什么人做的?难道真的有那许多的水贼?损失如此惨重,叫我怎生隐瞒?”
空中又传出声音,语气讥讽:“你手下的禁军,也就能欺压欺压百姓,遇见敌人有什么用场?”
童贯怒道:“你!”后面话却是说不出来,好久才摇头:“不是你所说的那样,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我不与你争。”
空中传出阵阵冷笑,也不说话。
童贯叹道:“星华,莫要和我置气,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明白。”
空中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还小?我不明白,我是不明白你的那些龌龊事,我也不想明白。”
童贯苦笑摇着头,正想再说,门外却传来脚步声,有人敲门道:“老爷,甫先生来了。”
童贯应道:“请甫先生进来。”话音刚落,房门轻轻被推开,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书生样子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穿着一身素白月袍,头上系着士子巾。
童贯摆手示意他坐下,那人问道:“缊相,不知唤我前来有何事?”
童贯将手中战报递了过去:“甫先生请看一看,帮我想想该如何处理此事。”
这个甫先生全名叫做甫鹏海,是一个落榜的举子,童贯在西北时,一次顺手救下他,便投到童贯门下做了幕僚,屈指已有十余年了,一贯算是尽心尽责,童贯对他也是信任有加。
甫鹏海接过战报,看得哑口无言,纪项明他是认识的,在伐西夏时也算是结识,算是个良将,怎么会被些许水匪打得如此狼狈?
甫鹏海细细的看过一遍,将战报呈了上来,童贯接过放在桌上:“甫先生,此事该如何办理为好?”
甫鹏海沉吟道:“缊相,此事还有谁知?”
童贯答道:“只有一人,他是我的心腹,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甫鹏海点头说道:“我想缊相还是先将此事压下,速速调集水师,月底前剿平匪盗为好。现在正值筹划伐辽之际,若是此事传了出去如何了得,几万禁军连数千盗匪都是敌不过,如何能去伐辽?只怕蔡老公相便要借题发挥了。”
童贯笑道:“我倒不怕他发挥,官家一心要伐辽收复燕云十六州故土,他上次阻止已是受了官家冷落,若是再不识趣只怕是他那位置坐不稳当了。”
甫鹏海陪着笑了几声,又有些疑惑:“缊相,这其中会不会是他动了手脚?怎么水泊盗匪变得如此厉害?纪项明也不是等闲之人,会败得如此之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