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常,听闻你造出了宛如白玉的纸张,可有此事?”
待到马良三人入席之后,身为主人的刘巴亲自询问,引得一众宾客纷纷侧目。
马良心中也清楚,这多半便是刘巴专程邀请自己的原因。
此人和大多数一心钻研经书礼仪的名士不同,刘巴更偏好钻研为政一方时所使用的学问,许多官吏出外赴任之前,都会专程拜访他进行讨教。
刘备也对此人垂涎许久,历经重重波折之后,方才获其效力,之后登基立国所需的表、告、册、策都是出自此人之手,甚至就连治理国家的经济和律令亦是如此,可谓是肱骨重臣。
而若是能与此人交好,将来又能增添一位靠山,马良自然乐得如此,对此也早有预备。
让仆人将事先准备好的纸张奉上,马良缓缓开口:“此纸名为玉扣。”
“玉扣?倒是个雅致的名字。”刘巴从仆人手中结果纸张,轻轻触碰,发现果然如传言所说的一样,洁白无暇,莹润如玉,若非亲自得见,简直难以置信。
不过相较舞文弄墨的雅兴,刘巴心中更为在意还是这纸张其他方面的性能,就比如说:
“此纸如此坚韧,不知可否防止虫蛀鼠咬?又可保多少年月不朽?”
在场众人都觉得刘巴不过随口一问,并没有觉得有任何异常,但这话落在马良俄中,目的却是再明显不过——此人想要用自己造出来的玉扣纸代替竹简,用来记录府库钱粮乃至田地宅院。
这个时代虽然一已经有了可供书写的纸张,但工艺却远没有达到造纸巅峰,许多重要的环节技艺并没有摸索出来,尚无法完全淘汰竹简帛布。
书信这种只需保存短时间的全都用上了纸,但需要长期保存的田册、户籍却都还是用保存工艺更完善的竹简,致使存储、调用或是更改这些信息都是巨大的工程,费时又费力,若是能换成轻便了百倍不止的纸张记录,自然是莫大的进步。
刘巴也不愧是实干能臣,刚刚见到自己所造的新纸,便敏锐的意识到了其中的巨大潜力。
可问题是,马良虽然知道如今造纸术所急缺的防腐工艺,但自己眼下手头上并没有所需的原材料,这些闲暇时所制造的玉扣纸也没有专门做相应的处理。
虽然由于选材的改进,存储时间能够强上一些,但却也程度有限,距离充当府册的地步还差了许多。
“玉扣纸只是改进了选材,外加制作时上心而已,并无神异之处,怕是与蔡侯纸相差不大。”
听到马良所言,满心期待的刘巴明显低落了几分,不过却也很快调整了回来:
“是我多虑了,但季常既有如此巧思,希望日后不要浪费如此天资,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助,尽可来找我便是。”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顿时惊呼出声。
以刘巴在荆州官场中的人脉,让他的能量远超寻常的荆州名士,肯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表态,其中的价值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若是说此前马良得到习询佳评,众人只是羡慕的话,能够得到大名鼎鼎的刘巴如此相待,众人已经是近乎嫉妒了。
似乎是满心期待落了空,刘巴在宴席上明显兴致不高,虽然依旧解答了众人在施政治理方面的问题,但却并没有向众人长篇大论讲解的想法,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随着众人苦饮闷酒。
孙乾还是第一次参加刘巴宴席,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只以为是刘巴性格独行特立,就像他身居闹市不出仕一样。
而就在他思索如何替主公招揽这种性格怪僻的贤才之时,旁人的低声议论却突然传入了他的耳中“今日刘君似乎兴致不高,我原本还期待能学到些皮毛,看来只能等下回了。”
孙乾握着酒杯的动作猛的一滞,随即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