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就连一直端坐的金长老也面有动容。
老家伙眼中闪着不一样的光芒,颔首低声道:“你心意已决?”
“不错!”
银长老听到那苦人斩钉截铁的回答,面色顿时一暗,嘴里连连念道:“这、这是何苦来哉、何苦来哉啊……”
“罢了,老婆子。从杀了他父母那一刻开始,你我不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吗?”
金长老难得的柔声一回,倒是让银长老几乎要掉下泪来。
“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别说了!你这老婆子磨磨唧唧的,老子先来!”
金长老横下心来,一声怒喝,抢先出手。
“夺命蝎!去!”
几只黑色的蝎子从金长老的布袋中被放了出来,似乎受过训练般,立刻兵分几路,将那苦人围住。
这夺命蝎只只都有成年人的鞋底那么大,躯壳节肢玲珑剔透,前七后五,节节粗壮饱满,段段晶莹夺目,最吓人的是那向前弯曲的尾刺,潜藏着无尽的杀机。
那苦人也不慌张,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
“来。”
似乎被他轻慢的态度激怒,金长老拿出一节竹节来,取下盖子,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金长老轻轻晃动了几下,几只黑蝎如同收到了指令一般,同时快速向苦人移动,尾部垂吊,尖刺斜摆,大有要一击毙命的气势。
那苦人从怀中取出一包粉末,放在手心用力攥了攥,连同包裹的纸张都被捻成了粉末,随手向身体四周一扬。
玉捕头只觉得空气中的雄黄味更加浓重了,心中暗道这苦人恐怕也是不凡,不仅是医道弟子,武功想来也是不弱。
数只夺命蝎似乎也闻到了雄黄的味道,脚步顿时一滞。
金长老慢悠悠的说道:“你想到用雄黄来克制我的夺命蝎,倒也聪明。可老子能够横行江湖数十年,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想到过这一点吗?我这夺命蝎可不是一般的毒物,你那点小伎俩还是收起来吧。”
苦人也不辩驳,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你大可以试试。”
“狂妄!”
金长老手中的竹节以诡异的弧线滑动,夺命蝎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竟然不顾雄黄刺激的味道,倒吊着针刺刺向了苦人的脚踝。
“不好!”
玉捕头眼中一凌,这夺命蝎恐怕受过训练,已经无惧雄黄的克制。
方才之所以停下,恐怕只是本能的反应罢了。
“兄台小心!”
玉捕头几欲拔剑,却见那张苦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的笑容。
只见他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捏了几颗微小到几乎不可见的药丸,屈指连连弹出,竟是直直地射向了几只夺命蝎的口中。
“好指力!”
玉捕头发出一声赞叹:将芝麻大小的药丸连续准确弹入区区蝎子之口,这份指力与准度,当世罕见。
那几只夺命蝎眼中红光大作,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可那苦人的指力强劲,只是一眨眼,便将药丸弹入了夺命蝎口中。
眨眼间,前一刻还张牙舞爪的夺命蝎身子一顿,尾巴逐渐舒展、僵直,随后一动不动,竟是当即毙命。
“你、你使了什么药!?”
金长老又惊又怒,这几只夺命蝎可是他的宝贝,亦是在江湖中安身立命的依仗。
今日竟然全都折在这里,怎能不叫他心痛?
苦人也不回答,依旧是淡然的立在那里。
“你还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吧。”
金长老须发皆张,近乎恼羞成怒,左手虽然藏在袍袖中,但玉捕头却能清楚地感知到一股莫名的危险。
“黄口小子,吃我这招五毒手!”
金长老快步向前,左手作鹰嘴状,手掌似有毒气环绕,通体深紫,比之刚才钱夫人的紫色更是深了不少。
老家伙咬牙作狠,一击打向了苦人的太阳穴,心中暗道:“你若敢徒手硬接,便叫你尝尝老子的厉害!”
银长老面有不忍,转身不再看去。
五毒手,又名阴手、五雷掌。
乃是武当派太和门秘传绝技类功夫之一。后太和门衰败,又在江湖流传开来。
此门功法端的叫一个毒辣,交手时必一招殛敌、触敌体溃、注穴伤敌。
所谓五毒者,乃是赤蛇、壁虎、蜘蛛、蟾蜍、蜈蚣这五样世间毒物。
修习此门功法,需于清明节交节时取泥中土二十斤。此泥色黄白,取出后用砂缸储之,使之干燥。
待至五月端午交节时,取五毒各一只放于泥中捣烂,混入泥中。再用铁砂、白醋各十斤,烧酒五斤,青铜砂二斤,亦加入泥中,使匀。
然后放于坚实木凳上,每日晨昏拍打之,不间断,不懈怠,习者以习左手为宜。
玉捕头深知此功狠毒,触之则肌肤溃烂、五毒入侵、百穴凝滞、气血缓行、药石无医。
可那金长老盛怒之下,出手极快,已然是来不及提醒。
那苦人浑然不惧,竟是硬碰硬接下了金长老的五毒手,眨眼间已然对拼了四五招。
“哼哼!小子,你中了老夫的五毒手,已然是无药可救,赶紧夹着尾巴回家等死吧!”
金长老见一击得逞,快步退开,似是嘲讽,似是提醒。
身后的银长老闻言,身子一颤。
玉捕头也是连忙关切喊道:“兄台!你……”
那苦人再次笑了,缓缓伸出双手。
“你可看清楚了!”
金长老瞧了个真切,顿时大惊。
“你、你竟然没有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