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宁愿把对方当成死人,也不愿意承认对方居然和自己一样活着。
就在血色的球体即将触碰到严立时,沉闷昏暗的室内突然明亮了几分,原本昏暗的月光变得明亮而清冷,从头顶上洒下,不再像之前如同被幕布遮住一样。
寂静的大楼像是被人突然揭开盖子的罐头,生锈的铁门在风中晃动的吱呀声,汽车在远方奔驰声,传入这个空旷的房间。
三人全部愣住,还没有等几人反应过来,一阵皮鞋踩踏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哒、哒、哒。
在这充满恶意的夜晚,这清脆的声音如同嘲笑着生灵的鬼魅一样。
……
稍早之前,废弃的建筑大楼的对面。
羽潮站在生锈的栏杆后,看着那个矮个子不停的从附近的河里取水,然后泼到那个青年的身上。
她并不担心自己会暴露,哪怕天空已经放晴,露出清冷的月亮,躲藏在阴影中一身黑色衣服的她也很难在相距一条街的情况下被发现。
魔法师的身体并不会比普通人更强韧,只是体内的纹章会让魔法师的恢复能力要比普通人强一些,但那也是在魔法师意识清醒,或者用于施展的纹章本身就是可以自己启动,这两种情况下。
羽潮再次确认了一眼亮度极低的手机屏幕上的信息,脸上的不悦已经到了显而易见的程度。
在情报贩子传回来的信息中,别说雾岩市,整个瑞南省都没有会使用塔罗牌进行暗示的魔法师。
用对方的话来说,首先暗示魔法本来就因为现代科技的发展而在现境没落,现在采用的暗示手法都是通过药剂,单纯的通过对话产生的心理诱导很难做到真正的暗示。
第二就是,塔罗牌虽然历史悠久,但在近代以前并非是作为占卜工具,更多是用作纸牌游戏。是近代的金色黎明和银星这两个魔法结社传播起来的,在亚洲并不流行,并不存在以塔罗牌为特征的魔法师家系。
第三就是,现境不存在能够真正干涉命运的命运学派,哪怕是北区的缚命师协会也不可能。人类的命运在数个世纪就已经独立出去,不再是区区魔法师能够操纵的。
如果只是这些信息的话,羽潮还能当作那是从其他地区跑来的野法师,但那个情报贩子为了迟迟不来的尾款而过于拼命,化妆成工作人员去了当地的街道办事处,挖出了严立的信息,把对方完整的履历发了过来。
出生地、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社保记录……看到一条条如同异端学说一样的履历,让羽潮不禁有些眩晕。
除了现代学派和作为现代学派前身的炼金学派,其他学派的魔法师绝不会尝试去学习人类的科技和知识。
但就算是那群狂热的现代学派,也不会跑去考人类的大学。并不是厌恶,而是现代知识对魔法等同于毒,了解越多,毒的效果就越强。
这种有着完整通识教育的魔法师要么是万里挑一的奇葩……要么他压根就不是魔法师。
而那边的情报贩子却还在下面特别用红字备注,如果羽潮愿意加钱的话,他会尝试溜进附近的派出所,看看能不能翻出来犯罪记录、开房记录一类的东西。
“天生脉纹就活化了的普通人吗?”羽潮低声自言自语,看到远处的废弃楼房内,为首的壮汉猛踢了一脚后,终于苏醒过来的青年,叹了一口气,走下楼梯。
虽然都说魔法师对普通人来说就像是山上的野猪一样,但这种没接触过魔法就会用的普通人,在魔法师的角度看来甚至比山上的野猪还稀有。
至于那三个混血,情报贩子的答复是绝非雾岩的魔法师,是没有做入境登记的混血野法师,雾岩的两个协会都没有这三个人记录。混血一直是关注的重点,若是一个人还有本地混血的可能性,三个人只有可能是从外界来的。
而他们袭击的魔法师,现在也已经核实过,全都都是没能通过正式魔法认证的菜鸟魔法师。
天生活化了脉纹的普通人,从异地跑来猎杀魔法师的混血,再加上比他们更加异常的自己……如果说命运之三女神还活着,羽潮还真想看看她们现在是不是喝大了。
被‘猎人’当作巢穴的废弃的建筑大楼就连空气都要比周围沉重,羽潮绕过被风吹的吱呀作响,完全起不到作用的栅栏门,走向黑暗的建筑内部。
然而就在羽潮踏入建筑物内的一瞬间,原本沉闷的大楼就像是突然被撕破了一个口子一样,污浊的空气从内部不断往外泄露。
破口迅速扩大,就像原本有一块巨大的透明塑料盖在上面,而如今因为羽潮的闯入,这块塑料被迅速撕裂成了碎片。
幕布?
羽潮脑海中闪过这个魔法的名称,迈出一步的身体猛然绷紧,就连呼吸都短暂停滞,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手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