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旧宅,祠堂。
清香袅袅,烟云缭绕。
十九静静地跪在案前虔诚地烧着纸钱。
迟素衣握着一方锦帕轻轻地擦拭着案上摆放的一列列的牌位。
十九扫一眼那些牌位,那些年深日久的她大多是见过的。只这“故长子云霄之灵位”和“故祖妣尉迟氏蓉夫人之莲位”刺得她眼睛有些酸酸的。
她低下头,揉了揉眼,一边继续烧纸一边问道:“素衣姐姐,怎么还有几个牌位是没写字的?”
迟素衣轻抚着其中的一个空牌位,“这几个空牌位是为云起大将军,云家二郎云霁,还有云家幺女云零备的。”
“多年前,零零突然失踪,云家多方寻找也没找她的下落;后来,云伯父与二郎出征戍边,姑祖母只等回了他们捐躯殉国的消息。姑祖母觉得,他们生未见人,死未见尸,只能算作‘生死未卜’,这牌位还是日后证实了生死再立也不迟。可惜,她老人家未等到能证实的那日……”
十九如鲠在喉,哀戚地问道:“老人家……何时仙去的?”
“早些年,零零失踪,接着是云大哥战死沙场,那时开始姑祖母身子就大不如前了。昀治三年入冬前,云伯父与二郎殉国的消息传回云家,姑祖母便一病不起。不管我与母亲如何悉心照顾,都不见起色。来年初春,姑祖母便走了。”
迟素衣望向云老夫人的牌位,这位慈祥坚韧的老人家,操持了云家一辈子,一直都在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悲苦~
“原来是姐姐一家在照顾老人家啊!”十九望着迟素衣单薄的侧影,感激之情无以复加。是她们让祖母在最后的日子里不至于孤单一人。
如果二哥还在,她现在应该已经是自己的亲亲嫂嫂了吧。
“老人家这牌位也是姐姐立的吧!”
迟素衣举目瞧着云家几代人的牌位,叹息一声:“想云家三代忠勇,一室荣光,到头来却落得个人丁凋敝,家破人亡。云伯父与二郎没了,云家已无子嗣。我虽未过门,但亲事已定,自当为云家媳代二郎料理姑祖母的丧仪。”
“没能娶到姐姐,该是这云家二郎此生最大的遗憾!”
十九犹记得当年,她从书院回来,二哥那满面春风的样子。祖母说,那日二哥是去相看了定亲的姑娘。想来,二哥定是极满意的。
“这云宅如今变成这般模样,是我没照看好,二郎他莫怪我才是。”
当年云老夫人头七刚过不久,父亲就捎信来说家中有急事要她回去一趟。怎料,这一去之后,云家被一场大火吞噬,尉迟家担上通敌的罪名被抄家。
朝夕之间,云家和尉迟家双双没落。
云家那场大火,烧的离奇。尉迟家的罪名,也来的蹊跷。
冬虫清理完了院子里的落叶和杂草,夏草清理好了鱼塘并撒了几把饵食。
两人进了祠堂,“姑娘,时辰不早了,是否该回去了?”
眼见案上的香烛已燃尽,十九的纸钱也已经烧完,迟素衣螓首轻点,“回吧!”。
于是,冬虫夏草利落的收拾起案上的供品。
十九来时提的香烛纸钱已经用完,只剩了一只空篮子。
“你们先走一步,我看旁边院子有棵枣树,长得正好,我打一篮子回去尝尝。”
“让夏草陪你一起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会更快一些。”
“那你上树小心些,别到处乱跑。我们布施完就在马车上等你。”
“好嘞!”说完,十九几个起落跃上不远处的那棵几人高的枣树,冲着三人挥了挥手。
迟素衣知道她是有些功夫傍身的,倒也不担心她的安全。带着冬虫夏草一路向外走去。
十九踩在枝丫上,一边晃着树枝,一边俯瞰着这座破败不堪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