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承昔唇角的笑荡漾开来。
“笑起来更像了!”
“记起我了?我是——”
“你是桑梓的哥哥!雪妃娘娘的儿子对不对?我去琼华宫的时候见过你几回。”
“你入琼华宫,不就是给我做伴读的吗?”姬承昔的笑容已经褪去,言语间像是带了丝怒气。
“入宫前,祖母是这么说的来着。可是你……”十九瞧着他又阴沉下来的表情,声音越来越小,“你身子弱还不爱锻炼,只会赖在雪妃娘娘身边撒娇,老爱哭鼻子还不让我说。天天板着一张脸,就会冲我发脾气。后来连面都不露了,那我就只好给桑梓当伴读喽。”
姬承昔想起他们的初次相见。
那一年,海棠未雨,梨花先雪时。
他九岁,恶症缠身,弱不胜衣。
她八岁,父疼兄爱,珠圆玉润。
他恶症发作,疼痛难耐,浑身颤抖地窝在母妃怀里,任由冷汗浸湿了贴身衣物,只能靠母妃的轻拍和低语安抚。
意识模糊间,他瞥见她由下人引进门,似是从暖光里走来。她有健康的体格,有灿烂的笑容。
她说,父兄出征,祖母年迈,母亲早逝。她便自己带了名帖送自己入了这琼华宫。
他听见她问母妃,皇子殿下多大了,还粘着娘娘!看殿下的身子骨过于单薄,应该多操练操练,爹爹和兄长教了她很多东西……
他气她的喋喋不休,懊恼她看到他的狼狈,羡慕她的健康和开朗……
“走!让她走!”他气若游丝地颤声哀求他的母妃,“让她……快走!”
母妃终是不忍,让她先行退下。
临走她却说:“那我明天再来看殿下!”
第二天一大早,他身子未有不适。他匆匆地洗漱完端坐房内等着她来看他。
可左等右等不见她来,直到嬷嬷来通传去同母妃用早膳,他才在母妃院子里看到舞枪弄棍的她。
她还是同他灿烂地笑。他却气她说话不作数。
她跑到他身边,摸了一下他的头:祖母说殿下你虚长我一岁,怎么还比我矮了一头。
“我不想看见你!你走!”
第二次见面,仍是不欢而散。
直到最后一次见面,她来安慰他,他最后仍是决绝的说了句“你走!走!”
……
姬承昔回想刚才十九说的话,似乎都是事实,他确实总冲她发脾气,但是,都是因为她惹他生气却不自知。
“你和……桑梓相处得很融洽?”
“那是自然!”十九看一眼姬承昔,“虽然你们顶着相似的脸,桑梓可比你可爱多了!”
“可-爱-?!”姬承昔嘴角有点压不住,“桑梓,哪里可爱了?”
“她哪里不可爱?!同样身子弱,桑梓就愿意跟我扎马步,练拳;我耍枪弄棍,她会在旁边喝彩叫好;我陪她读书,她给我讲典故;我给她讲宫门外的家长里短,她给我讲宫门内的勾心斗角;我回家小住都会给她带坊间的小玩意儿和好看的珠花裙子,宫里送的好吃的和稀罕物件儿她也都会分给我……同样爱哭,爱耍小脾气,你就只会让我走,桑梓哄一哄马上就好了!哪一点不比你可爱?”
“经你这么一说,确实很--可爱!”姬承昔难掩眼底的笑意,转而却问到:“既然桑梓这么可爱,你为何不来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