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听完,在心中打了一会儿腹稿,才看着皇帝说道:“太平公主荒淫无道,穷奢极欲,这才有了刀斧加身之祸,至于武宗皇帝,亦是劳民伤财...”
总之就一句话,没钱。
皇帝气得耍起小脾气,双手抱着胸哼道:“反正朕的矿产已经关了,这剩下亏空的银钱,就得由户部顶上。”
“朕也不要多了,这次就要十万两。”
说完,他又觑了眼张居正脸色,见他面颊发乌,心中一惧,又改口道:“最少也要五万两,不能再少了。”
张居正应了一声,退出宫殿。
听完张居正的诉讼,王国光眉目一拧,低声劝解道:“叔大,现在太仓银充盈,区区五万两银钱算不得什么。”
“我知道,但不能开这个坏头。”张居正无奈一叹,又道,“而且,太仓银虽有九百万,但难保不会遇到什么大灾。还得兴修漕运,巩固边防。”
“去岁,戚继光就上折子,说是要在山海关至昌平修建堡垒,每隔一里一堡,每个堡垒容纳士兵五十人,彼此相互呼应,以对抗来犯之敌。”
“从山海关到昌平,绵延千里,那就是一千座堡垒,一座上千两银子,那就是一百万两。”
说到这里,张居正泯了一口茶水,继续道:“漕运总督潘季驯也上折子,要在高家堰修筑拦河大坝,你说,这黄淮二河治还是不治?”
王国光也当过户部尚书,自是知晓当家的难处。
他是处处精打细算,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分钱用。
沉默着思索片刻,王国光一抬头,正色道:“叔大,古人云,六十耳顺,你马上就至耳顺之年,是时候为自己做做考虑了。”
“不说这些。”张居正摆手打断王国光,岔开话题,“你可听说过‘搏宝’?”
“不就是皇帝派人弄的么?”
“是啊,这法子简直就是在欺诈百姓。”张居正一点头,忽又想起这还是小儿子想的主意,不禁老脸一红,脸上闪过愠色。
“叔大,你这管得也太宽了。”王国光笑着摇头,揶揄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他若是不起贪心,百姓怎能上当?”
“若是在全国推行,皇帝内库的收入不就能续上了?”
“不行,此等法子一出,百姓个个想着不劳而获,那天下岂能不乱?”张居正义愤填膺,咬牙切齿道,“咱昨儿个就上了折子,准备废除此等大法。”
“这不是你家...”
王国光满脸狐疑,张居正一摆手,冷着脸说道:“是他做的,咱就是要敲打敲打他,让他别以为在皇帝身边,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万一皇帝不高兴怎么办?”
“如果事事只求让皇帝高兴,那咱还当这个官干啥?岂不是成了献媚之臣。”张居正冷声刺道。
王国光不好反驳,沉吟片刻,才拿出一封官员升迁表。
张居正接过一看,看见上边写着:“宛平县令林诚,三年期满,考核上等,擢升刑部主事。”
“宛平去岁清丈出多少土地?”
“一万多亩。”王国光答道。
“那就让他去南阳当个知州,继续清丈土地。”